锦里再抬头看时,早已不见了莫小邪的踪影。
“还不快起来?”何堂不悦地睨了自己的兄弟一眼,抬步走到锦里的身边,就锦里扶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过离开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织凡看了看进了,又看了看仍在瑟瑟抖的绣凡,转头向锦里询问。
锦里原本心中就有些郁闷,现在时昔出逃,莫小邪又气吼吼地追了去,心中更是担忧,焦躁道:“娘娘把绣凡困在内殿,自己扮成绣凡的样子逃出去了。大哥,你说皇上若是抓到娘娘,会怎么样?”锦里担忧地仰头看着何堂,满脸揪心。
何堂愤愤地的在锦里的肩上拍了一掌,一副恨铁不成钢个的样子,“我说兄弟,你现在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你看皇上回来怎么收拾你。”
锦里低垂了眼眸,自然也知道自己一定是要倒霉了。一行人将龙吟宫内殿收拾了,各自守在门口,远眺着宫门的方向,也不知道莫小邪现在是不是找到时昔了,心思杂乱,各有所思。
夜风凛凛,不时地吹打在脸上,时昔一路狂奔,瘦弱的身影不时起落在皇宫各处高大的屋脊之间。
眼神撇过,寻了一个隐蔽之处,时昔随随束起散乱的长,脱掉了身上属于绣凡的宫装,露出里面的一身中衣,这样跑起来果然轻便多了。
幸好自己聪明啊,要不然脱身可就麻烦了,这样被莫小邪困着可不是好玩的。时昔暗暗叹着,只是可惜了自己研究了一半的血液样本,仍然被留在莫小邪那里,莫小邪所说的能让催血蛊安定的气息果真是和自己那日所服下的药丸有关。
那药丸既然是不乖找来的,想必一定是沈家的人所制,自己研究了十几日,也只能找出所制药丸的几种药材,剩下的则是全然不知,若想知道那药丸的配方,恐怕还是要从沈家下手。
还记得自己自地下迷宫出来之时,从那里带出过一本医书,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有相关的记载,当初自醇王府离开时,那本医书也曾带在身上,只是后来和秦歌一起入宫,多有不便,就将那本书留在了秦歌的留香坊。
现在,还是去留香坊看一看吧,也不知道秦歌是不是在那里,蝴蝶谷一别,就没有再见过,他若看到自己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很开心呢?
时昔心中思忖着,脚下提了步子,纵跃间出了皇宫,就直奔留香坊去了。
三合楼,雅阁之内。
清风微澜,一灯如豆,散落的灯光仿佛给整间房子都装上了辉煌绮丽的色彩,磨掉了所有的棱角锋利,让这间房子仅剩下温暖和静谧。
韦尧慵懒地坐在窗前,一手敲着右手边的矮几,一手握着一本书卷,垂眸扫视着书页,却是良久都没有翻动。
窗外的风透过虚掩的窗缝,轻抚着韦尧温润的容颜,鬓角处的碎被风舞的瑟瑟抖动。
一双如上好的绸缎般丝滑的手,轻抚着韦尧的后颈,从他的后颈处沿着领口,一路下滑,一阵阵胭脂香味扑向韦尧的鼻端,韦尧蹙了蹙眉,停止了右手敲打桌面的动作,薄凉多情的唇瓣微启,只两字,就如锋刀一般,逼着那双肆无忌惮的手停下来。
“松手。”韦尧玉字轻吐,好似从天边传来一般。
烟姬清冷地眉目愈清冷,慢慢地从韦尧的身前抽回自己的手,身子却仍旧俯着,微靠在韦尧的肩头,略感委屈道:“烟姬就这般惹公子嫌弃吗?”
韦尧不做声,清俊地眸子凝向窗外的黑暗,良久,才收回,又低下头看着手中书卷。
烟姬气结,心头一怒,离开韦尧,甩袖坐在韦尧身边,不由得愤愤不平,“烟姬为公子做了这么多,终究还是不敌别人的一声拒绝是吗?”
“你什么意思?”韦尧霍然将手中书卷合上,啪地一声扔到书桌上,书被合上,书皮被风吹动,开开合合。
当眼角余光扫到书本上那“辛朝秘史”四个字的时候,烟姬不禁怔了怔,辛朝不就是大历前朝吗?当年被大历所灭,现在怎么也有将近二十年了吧,当时韦尧应该还不足五岁,怎么现在竟看起这种书了。
心中越气恼,自己整日为他拼死拼活,他却在这里抱着闲书,想着别的女人,烟姬清冷的眉眼更冷,语声不悦,“什么意思,就是公子仍旧放不下某个人,只顾着儿女私情的意思。”
“闭嘴。”韦尧低低咆哮一声,扣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用力,手下的桌子竟然砰然粉碎,桌上的书卷连带杯盏等物跌落一地。
一个铜制的酒杯在地上滚了两圈,绕到烟姬脚边。
烟姬睨着高君雅的反应,身子一颤,内心却是掩不住的欢喜和崇敬,她从来都是一个喜欢强者的人,韦尧虽然看上去儒雅文弱,看在这具文弱身躯之内隐藏的能力却是无穷的,强大的,是当事无可匹敌的。
烟姬弯腰捡起地上的铜杯,抬手放到桌案上,清冷的小脸上绽出绝艳笑容,拾步走到韦尧身边,柳腰一转,径直跌坐在韦尧的怀中,双袖玲珑,圈住韦尧的脖颈,软语道:“公子心里都是明白的,又何苦要自欺欺人?天下那么大,公子胸怀,又何须拘泥于一人?”
韦尧沉眸不语,陷入深思,片刻,伸出大手,揽住烟姬水蛇柳腰,薄凉的唇瓣微弯。
“笃笃笃!”响亮的敲门声乍然响起。
烟姬蹙眉,小脸娇俏的凑到韦尧跟前,韦尧唇角的弧度愈放大,伸手挑着烟姬的下颌,眸子一沉,似乎要有所动作。
烟姬心中一喜,岂料,韦尧薄唇轻启,虽是面对着她,话语却是对着门外的人,“进来。”
门外的人应声推门而入,原以为韦尧这么爽快,室内会只有他一人,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面,门口的人似乎怔了一瞬,旋即把门合上,低垂了眉眼,不去看那两人。
韦尧倏然松开烟姬,转眸看向进门的韦暄,轻声道:“何事?”嘴上淡然的问着,心中终究做不到不起一丝波澜。因为他派给韦暄的任务可不是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