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雅说,小时候,他曾经赠送给自己一块双合玉,就是之前时昔所捡到的又龙纹的那一块,当时年幼的两人还各持着玉佩在东宁皇宫的御花园里拜堂。
只是后来,时昔出事了,那块双合玉也就落在了叶绯云的手中,至于之前在大历皇宫所见到的两块,以及韦暄当时所说的赠玉一事,高君雅解释说和韦暄的哥哥韦尧是朋友,因为当时另一块玉已经落在了叶绯云的手中,所以当韦尧向他讨这块玉说是要给韦暄做生日礼物的时候,他也就没有好意思拒绝。
听高君雅这样说着,初次见到双合玉之时的那种熟悉感再次涌上时昔的心头,只是有些东西,无论怎么努力,却还是无法想起。
思绪飘荡之间,时昔已经在偏殿外室的椅子上坐下,除去了高君雅的朝服,要递给他,高君雅却又随手盖在了时昔的身上,一边又走向桌边,端起茶壶。
娟秀的眉峰微蹙,高君雅清越的声音响起,“诗韵和诗雨真是越来不牢靠了,一个人也不守在这里,茶凉了也不知道换。”
“你就别怪他们了,是我让她们去休息的,我又不是个小孩子,没必要让她们时时刻刻的盯着我。”
高君雅微微一笑,“我难道还怕你闯祸不成?这不是担心你每人照顾吗?”
“我这么大的人了,不用照顾,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啊,”忽然想起什么,小脸灿然笑开,“前段时间我还遇到了一直小猫,它非要跟着我,我把它照顾的可好了。”时昔大言不惭道。
若是不乖在这里,一定又要抗议一番。
高君雅浅浅的笑着,坐在时昔的身边,柔声道:“你很喜欢猫吗?”
“以前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见到不乖之后,我觉得好像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现在不乖在哪里,还好不好,有没有想我。”时昔微微托着下巴,思绪又回到落水的那天,那只老是会抗议又很不乖很不听话的白色的小猫。
它会跟着秦歌走吗?还是会一直留在谷里?亦或者,它会跟着莫小邪走?毕竟莫小邪和沈家的人有关系,而它又好像是沈家的猫,它可是认识沈玉致呢?
“你那只猫叫不乖?”高君雅像是询问又像是试探。
“对啊,”时昔点点头,一想到不乖,心情都好了很多,“这个名字可是我取的,是不是很好听?因为它实在太不听我的话了,但是它确实是一只很可爱很善良的小猫。”
“那,回头我送你一只,好不好?”高君雅道。
“真的?”时昔两眼放光,从椅子上跳起来,激动的看着高君雅。
时昔知道,这东宁的皇宫是不养猫的,在时昔苏醒的第二天,她就问过伺候的宫女诗韵,皇宫里有没有猫,诗韵说,一只也没有,因为高君雅的母亲,也就是东宁的皇后,幼时曾经被猫所伤,心里留下极大阴影,一向讨厌猫。
而东宁皇帝又对皇后宠爱有加,所以就明文规定,皇宫里面决不许养猫。
高君雅这么一说,时昔能不激动吗?这十多天没有见到不乖,她的心里还是很想念的,虽然不乖那家伙老是惹麻烦,但心性却是纯良的。
“拜见太子殿下,拜见时姑娘。”诗韵端着紫檀木的茶盘推门而入,一抬眼,就看到了她们尊敬的太子殿下坐在椅子上,而时姑娘正弯着腰,凑在太子殿下的脸前,脸上含笑,两人也不知道正在谈论什么。
诗韵低着脑袋,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心里暗暗骂自己,怎么那么笨,进来之前就应该想到现在刚下早朝,太子殿下一定在这里,怎么就冒冒失失的进来了呢?
“起来吧。”高君雅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轻描淡写的一句,抬眸看到诗韵手中的茶盘,又笑道:“本宫刚刚正说你们两个丫头办事不利呢,茶凉了都不知道要换,你倒好,马上就来了,快,给时姑娘倒茶。”
“是,”诗韵曲了曲膝,“是奴婢大意了,没有照顾好时姑娘,奴婢一会儿就去领罚。”
诗韵一边将手中的茶盘发放在桌上,为两人倒茶,一边唯唯诺诺的应道。脸上强装着镇定无事,心里却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领罚啊领罚,随便一领,那可是五十大板,能好过吗?
递茶的时候,偷偷瞟了时昔两眼,这时姑娘平日里也挺好相处的,对自己和诗雨也很不错,平常根本不怎么使唤自己和诗雨,没事还总是让自己去休息,这都要领罚了,时姑娘应该会说两句好话吧。
诗韵眼神殷殷地望着时昔,半天了,高君雅的茶都已经倒好送到了高君雅的手中,时昔仍旧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
看来,只能乖乖挨打了,诗韵颓然的站在时昔身后。
时昔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又喝了两口茶,抬起头来看着诗韵,“这是什么茶?喝起来不错。”
“回姑娘的话,这是太子殿下前两日送来的西山青魁,这两日给姑娘沏的,都是这个茶。”诗韵毕恭毕敬的答道。
“哦。”时昔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你喜欢?”高君雅将自己的茶杯放下,神色浅容的望着时昔,“这茶是前段时间我的一个朋友送的,宫里没有,你若喜欢,我那里还有,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来。”
时昔眼梢轻抬,晶亮的眸子烈火一般灼在高君雅的脸上,浅笑,却一言不发。
只看得高君雅心里怪怪的,“做什么这样看我,有什么问题吗?”
时昔一声轻笑,“你那么小气,朋友送你的东西,你舍得给我?”
一旁的诗韵目瞪口呆的望着时昔,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小气?”高君雅温和从容的脸难得失常,“我什么时候小气了?不要说这小小的茶叶,就是天上的月亮,只要你想要,我都舍得给你呀。”
“天上的月亮?”时昔笑了,“你倒真是舍得,你有吗?”
“我……”高君雅失笑道:“我确实没有,但只要我有的,我能得到的,我都舍得给你。”
“是吗?”时昔脸上挂着忽闪闪的笑容,忽然压低了声音,胳膊肘撑在桌子上,小脸凑近高君雅,淡淡香味吞吐在高君雅的脸上,“我若是要皇位,你也肯给吗?”
时昔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站在时昔身后的诗韵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