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昔,”秦歌眸色一痛,伸手揽住时昔肩膀。怀中的人,眼神痴痴,杂糅着是痛苦、是悲凉、是无奈、是纠结。
“秦歌,这真的只是个梦,对吗?我在做梦,人家说做梦的时候,只要痛了,就会醒的,你打我吧,你用力打我,打痛我,让我醒,好不好?”时昔乞求的目光打在秦歌的脸上。
“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你帮我一次,就这一次,你不是说有恩必报的吗?我求你,秦歌。”时昔双手颤抖。
秦歌蹙着眉心,他一向是侃侃而谈,滔滔不绝,可这次,他竟然找不到任何的语言。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样可怜而又期待的看着自己,自己怎么告诉她,她不过是自欺欺人,这一切就是真的。
可是,秦歌不忍心,他不忍就这么赤、裸、裸的打碎这个女子最后的期望,他不知道她最后崩溃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时昔,你不要这样,我……”秦歌薄凉的唇瓣蠕动,却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话。
“这是真的,是吗?我抢了别人的心上人?”时昔的眼眶红红,嘴角却抽起笑意,苍凉悲伤。
“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就这么难呢?既有和他青梅竹马的叶绯云,又有和他山盟海誓的女子,我不过和他空有一纸婚约。呵呵呵。”时昔肩膀抽动,忽然仰头看着深深的天空。
温热顺着脸颊流下。
手心一紧,一个白色瓷瓶从大红的袍袖中滑落。
时昔弯了弯唇,师父啊,你没想到吧,我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又怎么可能再替你刺探到什么消息。饮焰刀在不在他的手上,我根本就不能确定,或许他从来就没有信过我。
吸了吸鼻子,时昔挣来秦歌的手臂,举步往回走。
秦歌手中动作一滞,看着时昔萧瑟的背影,心中一时大痛。
“时昔!”秦歌呼了一声,认识以来,他很少喊她的名字,总是各种各样的调侃,刚开始或许是由于本性,后来只是为了让她记住,这世上,有那么一个特别的秦歌。
时昔回头,强自掩住了心头的落寞,对着秦歌莞尔一笑“怎么啦?”
“你去哪儿?”
“回房,睡觉。”时昔笑着。
秦歌看着,只觉得比看她哭还难受。
“你,你要留下?”秦歌难以置信,这是气傻了吗?那个男人在新婚之夜将她抛下,去追别的女人,可她却还要淡定的回去睡觉?
“我已经是醇王妃了,这里是醇王府,我不留在这里,我能去哪儿?”
“你跟我一起回绝心谷吧。”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秦歌深深凝着时昔。
“不用了,”时昔摇了摇头,“你走吧,我没事。”
说完,时昔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忽地又停下来,未回头,她怕自己落泪,更怕自己在秦歌面前落泪,“秦歌,谢谢你。”
谢谢!
时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厢房里的,踉踉跄跄,一头栽倒在床榻上。
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到锦被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大手落在时昔的肩膀上,时昔没有抬头,是莫小邪回来了吗?
无声无息。
“阿鸾,我们走吧。”是花言!
时昔蓦地抬起头,“师兄。”
看到了亲人一般,心里的委屈汹涌澎湃,奔涌而出,时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师兄,他骗我,他骗我。”
脑袋栽在花言的腰间,花言长睫闪了闪,无声的伸手抚上时昔的后背。
这么单纯的丫头,什么都瞒不住,怎么能出来做眼线呢?
不但不能完成任务,反而还要把自己赔进去。
“好了,没事了,师兄带你走,好不好?”花言轻声安慰着。
时昔哭了一阵,终于止了眼泪,从花言腰间抬起头,红肿着眼眶。
“不,不行,我不能走。”时昔微微摇头。
“为什么?”花言一震,绝色潋滟的脸瞬间僵住。他做了这么多,不惜和那人合作,不就是为了让时昔离开莫小邪吗?
时昔竟然不走。
“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我不能走。”时昔微垂了眼睫,弯弯的睫毛将眼底的神色尽数掩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不是应该走了吗?
还在等什么,她等着莫小邪,她想要等到他的解释,不管是怎样的解释,她都要听一听,她要亲耳听到莫小邪说,万一是她误会了呢?
心里面存着侥幸,她知道自己是放不下,却竭力的说服自己,她留下,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朝云圣母交给她的任务,她还没有完成,不是吗?
花言沉着一双眸子,阴利冷骛,脸上在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阿鸾是真的想完成任务,还是放不下莫小邪?”
被戳中了心事,时昔讪讪的从花言的腰间抽回自己的手,不敢去看他。
“圣母来大历了,”时昔喃喃细语着,“她要我留在莫小邪身边,注意查探饮焰刀的下落,只要我能找到饮焰刀,她,她就会放我离开离恨宫,再也不会派人来追杀我。”
时昔有些不太熟练的撒着谎言,她欺骗了花言,只愿花言不会看出来。
昨夜,朝云圣母真的来了,她竟然知道了莫小邪就是秦思慕,而且,她还知道了莫小邪体内的催血蛊被唤醒了。
时昔乍一听,吓得半死,可是朝云圣母竟然没有为难她,只是和她谈条件。
朝云圣母说,只要时昔能够拿到饮焰刀,朝云圣母就能想办法解了莫小邪体内的催血蛊并且放时昔和莫小邪双宿双飞。
时昔当然不信,不是说催血蛊是无解的吗?
朝云圣母为了取的时昔的信任,当即拿出一个瓷瓶,交给时昔。
瓶中的药可以在催血蛊作时食用,能起到延缓疼痛的作用,她可以给时昔时间,让时昔充分的考虑。
这些,时昔当然不会告诉花言,花言要是知道,一定会反对的。
“圣母来了?”花言蹙着眉头,不敢相信。朝云圣母岂是等闲之辈?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她根本就不可能下山的。
“不,阿鸾,圣母性情多变,她养了你这么多年,怎么会轻易就放过你。”
“莫小邪一心算计你,他只是在利用你,你留下来受伤害的只会是你,你跟我走吧,天涯海角,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不,我不走,”时昔倔强的摇头,“我一定要留下来。”
我一定要等莫小邪回来,我一定要等他的一个解释,这些,时昔都没有说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
花言张了张口,还未有话说出,低沉冷厉的声音蓦然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