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一道沉湎有力地声音响在大殿之上。
冷夫人刚刚略有得色的脸一沉,美眸流转,不解的落在柯子怜的身上。
柯意怜斜着眉尖儿,皮笑肉不笑,随着冷夫人的目光扫视着柯子怜。
莫小邪坐定,凤眸清明,只是安然的凝着时昔。
“师弟有何高见?”冷夫人声音清冷,睨着柯子怜。
柯子怜优雅的掸了掸衣袍,负手站起,却并未看冷夫人,而是拾阶而下,一步步走到时昔的面前。
“你可是我无忧城的人?”柯子怜微微垂着眼睫,问时昔。
“不是。”时昔回答的爽快。
“那你可是句容的人?”
“不是。”
“哈哈,”柯子怜捋着胡子轻笑,回头,像是对柯意怜说,又像是对冷夫人说,“既然这个小伙子既不是无忧城的人,又不是句容的人,怎么能用句容的王法处置,俗话说,不知者无罪,他既然是初来乍到,又是为了帮我们无忧城消灭敌人,怎么能轻易处决,传了出去,天下人岂不是要耻笑我无忧城,耻笑老祖。”
冷夫人咬了咬唇,无话可说,不对,是被柯子怜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柯意怜则是唇角挑着浅笑,肉呼呼的脸看上去和善至极。
须臾,冷夫人清了清喉咙,“师弟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并不是不知者,试问天下学习蛊术的人士,谁不知道句容禁蛊?此人分明就是明知故犯,挑衅我无忧城的权威。”
“我句容虽然是边陲小国,可仍然有我们的国威和骄傲,又怎能让一个毛头小子随随便便轻视,若是今日饶了他,那他日什么阿猫阿狗不是都敢来犯了吗?”
冷夫人振振有词,一副仍旧不肯退步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柯子怜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时昔听得出来,柯子怜是在帮自己,遂一下子跳了起来。
“冷夫人虽然冰雪聪明,但也看不透人心吧,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明知故犯,我生长在倾向僻壤,就是不知道你们句容的规矩。”
“听说过无忧城名甲天下,但是真没想到冷夫人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冷夫人如此步步紧逼,想把我置于死地,怕是为了公报私仇吧。”
时昔微眯了眸子,清冽的凝着冷夫人,她当然知道冷夫人为什么这么想杀她,因为她不给莫小邪解蛊,所以冷夫人想为儿子报仇是吗?
柯子怜和柯意怜都见过她,而且她还格外特别的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冷夫人若是暗暗处理了她,怕是这两个人会起疑心吧,毕竟大殿里面她杀死黑衣人的那一幕很多侍卫都看到了。
说实话,她敬佩冷夫人的敢爱敢恨,可她却不喜欢冷夫人的是非不分,被仇恨蒙蔽眼睛,一旦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就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说到底,最根本上导致莫小邪中毒的人不还是她吗?因为她,因为秦牧,朝云圣母才会把仇恨迁怒到莫小邪的身上,莫小邪才是最无辜的人。
终究是被朝云圣母养育了十多年,时昔知道,朝云圣母虽然是个极其狠绝的人,但也并不是不讲情义,即使是对方和她结了什么仇,朝云圣母也会给对方一个痛快。
向莫小邪这种,活活折磨了二十年的,时昔真的没有见过,若不是莫小邪告诉她,她绝不会相信这件事会是朝云圣母做的,这不是朝云圣母的风格。
事实摆在眼前,时昔不得不信,但是这是要有多大的仇恨,让朝云圣母这般难忘,要让对方的儿子生不如死。
不知是心里和朝云圣母比较亲近,还是怎么回事,心里的天平上,时昔不由自主的觉得,一定是秦牧夫妇对不起朝云圣母的,因为圣母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心里一团火苗上窜,时昔既替莫小邪委屈,又替自己委屈,要不是摊上这样的父母,莫小邪怎么会中毒?
自己明明就只是想帮莫小邪,仔细想想就能想通,若她早就知道莫小邪中了毒,若她是离恨宫派来杀莫小邪的,她又何必等到现在?在大历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少次机会,刚遇到莫小邪的时候,不是轻轻松松的就让他中了自己的蛊吗?
又何必非要打着饮焰刀的幌子?
冷夫人就是被离恨宫这三个字给蒙蔽了心神,根本就不是想就莫小邪,而是想杀了她,想杀了离恨宫所有的人,因为,秦牧。
自然,时昔也不跟她客气,顾及着莫小邪,有些话,不能说出来,时昔点到为止,她知道冷夫人会明白。
“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血口喷人,”冷夫人轻嗤:“本宫之前从未见过你,又怎么会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本宫公报了什么私仇?分明是你,贪生怕死。”
似乎料定了时昔不会把“公报私仇”这四个字解释清楚,冷夫人避重就轻,毫不掩饰的鄙夷着时昔的人格。
“我贪生怕死?”时昔冷笑,“我若贪生怕死,就不会上无忧城,我若贪生怕死就不会在秦思慕和黑衣人打斗的时候上前帮忙。冷夫人,你想杀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时昔顿了顿,忽然转眸看向莫小邪,“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里,我很开心,但是你要是杀了我,我怕你会后悔。”
掷地有声的话落在大殿里,时昔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她相信,莫小邪是爱自己,她相信,莫小邪舍不得她,所以,她那句能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里,是对莫小邪说的,她相信,莫小邪会懂的。
可是大殿上人却惊呆了,因为这句话看上去分明就是对冷夫人说的。
冷夫人是个女人,而大殿上被审问的这个小子是个男人,所以,这小子喜欢冷夫人?
信息量太大,一向淡定自若的柯意怜都忍不住跳了跳眼皮,现在这个世界还真是不一样了,小伙子喜欢老姑娘,而且还这么直白。
柯意怜伸手捻起桌上的一杯茶,吞了一口,给自己压压惊。
柯子怜更是莫名其面的看着时昔,一时不知道时昔这是什么意思,,早上时昔一走,他就派人去查了,虽然他的人还没有回来,但是心里的感觉告诉他,时昔就是那晚的那人,是那个善良可爱的姑娘。
虽然长相不太一样,可是那身上的味道,那微末的表情,一颦一动,分明就是啊!长相是可以改变的,带张面皮就可以了不是。
可是,她怎么说她爱冷夫人?难道好女风?
若不是碍着大殿中这么多人,柯子怜真想冲上去看看面前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是不是带着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