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凡回房换了一身衣裳,起身返回时昔的厢房。
走了没多远,迎面看到端着茶盘的织凡。
织凡微微蹙着眉,“你怎么不守着郡主,不是让你帮郡主换药的吗?”
绣凡不好意思的弯了弯唇,“衣服让郡主弄脏了,郡主让我回去换。”
织凡虽然没再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很好看。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厢房门口,织凡手上端着茶盘,不太方便,就让绣凡敲门。
绣凡敲了好几声,却不见有人应答,两人的心骤然抽紧。
“郡主?”织凡使劲儿喊了一声,怕屋里的人听不到。
屋里忽然传来一声极微弱的呻吟声,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叮铃咣当瓷器落地的声音。
绣凡惊愕的看了一眼织凡,也顾不得那么多,两人慌里慌张的就往里面闯。
入目的是一片狼藉。
“郡主!”织凡扔了手上的茶盘就向呻吟声传来的方向跑。
大力的拉开帷帐,只见时昔蜷缩在大床的一角,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唇泛青,浑身抽搐发抖,可脸上却冒着豆大的汗珠。
“郡主,你怎么啦?”织凡伸手就想去拉时昔,当触到时昔的那一瞬间,却被时昔一把甩开。
虽然被甩开,织凡还是感觉到时昔手指冰冷,就好像冬日的寒冰,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病了?
“快去找王爷,就说时郡主病情加重了。”织凡转身朝不知所措的绣凡吩咐了一声。
绣凡一听,拔腿就跑。
织凡的声音特别大,隐在房梁上的秦歌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次可真是苦了时昔了,要不是时昔事前跟他说明了情况,他现在还真想马上冲下去。
为了拿到贡川,时昔牺牲这么大,刚刚她一声声痛苦的声音就要刀刃钝了的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直疼,却流不出血来。
织凡伸手想去搭时昔的脉搏,却又被时昔哼哼唧唧的躲开,蜷缩到离她更远的角落。
不过须臾的功夫,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歌敛了心神,呼吸一滞,仔细的观察下边的情况。
“时郡主怎么了?”莫小邪沉沉的声音打落耳膜,隐隐透着一丝急切和焦躁,一进厢房,就开始向织凡打探。
莫小邪的身后一顺跟着绣凡还有何堂锦里。
织凡对着莫小邪躬了躬身子,低垂着眉眼,“奴婢也不知道郡主怎么了?刚才奴婢去取茶水,绣凡在屋里服侍郡主换药,等奴婢回来的时候,就在门外听到了郡主的呻吟声。”
绣凡本因一路小跑微红的脸颊,霎那之间变得苍白,眼窝一热,就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
莫小邪并未理会,而是拾步上前,一撩袍角,上了床榻。
伸手去拉时昔,时昔还是下意识的反抗躲避。
因为她的身上真的很难受,又冷又痛又痒,就像是一个人冻透了,忽然有温暖过来,那种感觉让人急切的想要摆脱那种温暖。
看时昔挣扎,莫小邪又往前进了一步,轻声哄慰,“时昔,是我,你怎么啦,不要躲好不好?你让我看看,你到底怎么啦?”
“是啊,郡主,王爷来了,王爷医术高超,你让他看看才能好不是?”织凡担心的站在床边,亦是柔声宽慰时昔,企图让时昔清醒过来。
“王……王爷,”时昔断断续续的出声,忽然猛地一下子挣开眼睛,凝着眼前的人,“莫小邪!”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没有想到时昔会突然直呼莫小邪的姓名。
莫小邪俊美如俦的脸闪过一丝欣喜,转瞬又恢复平淡,似对时昔喊他的名字并未放在心上,伸出手去,“过来,让我瞧一瞧。”
何堂锦里讶异的睁大眼睛看着难得温情的莫小邪,尤其是锦里,活生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们兄弟二人跟着莫小邪少说也有十多年了,可是难得见到莫小邪这么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
即使是面对莫小魅,莫小邪虽然是极度的宽容,可温声细语的时候也是不多的。
不过片刻,时昔清明的眸子又有些变得恍惚,她努力的撑着自己,不让自己昏过去。
吃力的抬起胳膊,想要把手落在莫小邪的掌心,可是眼前光影交错,终究是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脑袋向下栽了去。
意识消失之前,似乎还听到了耳旁有人惊呼一声,可却听不真切了。
再次能够抬起眼皮,时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知道自己平躺着。
眼皮有一下没一下的睁开又阖上,还是很沉重,没有一丝力气。
意识恍惚间,时昔好像闻到一股香味儿,努力的吸了吸鼻子,果然真的有一股香味儿,幻觉吧!
时昔忽然想到今天早上,自己的早膳好像没怎么吃哦!最后都让织凡拿出去倒了,真是太浪费了。
不行,饿了!得让织凡拿点东西给自己吃。
全身上下仍旧是乏力麻木的,时昔再次努力的撑开自己的眼皮。
咦?真的产生幻觉了?
头顶还是一片繁复的花纹,可是好像和自己床上的不太一样呢,是织凡趁自己晕倒,又换了一床吗?
可是这床好奇怪,感觉在动,眼前的影子好几个,一晃一晃的,也看不清那个才真切。
蹙着眉心,好晕啊!
“织凡,我饿。”时昔费劲儿的张了张嘴,麻木冰冷的嘴唇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动着都没有多少感觉。
“醒了?”
耳旁响起的不是织凡的声音,而是一个低醇沉郁的男音,时昔心头一凛,想要侧首去看,可脖子僵直着,怎么也动不了。
“你中毒了。”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声音一起落下的,还有男人刀削剑刻般俊美的容颜。
果然是莫小邪!
虽然心里门儿清,但时昔还是装模作样的扯了扯唇角吃力地挤出一句话,“我中了什么毒?怎么会中毒?”
莫小邪神色淡淡的看着时昔的眼睛,好像想要看出什么来,过了一会儿,眸色一深,还是解释道,“你中了寒毒,整个人都像被冻伤了一样,很痛苦,但,”莫小邪顿了顿,又接了下去,“不会死。”
不知怎么,时昔的心里忽然一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划过去了一样。
“至于你是怎么中的毒,”莫小邪忽然低下头,似笑非笑,“你应该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