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蓬莱岛上,静谧的小岛此刻却笼罩着红光。ves系统被打开了,八十根石柱围绕起绝对死者之地,牢牢困住出现在蓬莱岛上的任何鬼怪。护卫们很快现了被捆在小岛上的唯一的鬼怪,将他从红域中就出来,用结印锁牢牢拷住了。
程6离看到颓然地倒在树旁的鬼怪,长着一张十分清秀的脸。看外貌,死去的时候不过二十,按照古人的结婚年龄,应当也是个成家立业的人了。但程6离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身上有一种哀伤,仿佛是经历过什么悲痛之事,让他的双眉中透露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苍老。
白彦的两手藏在袖子里,上下打量这个颓然的鬼怪,这鬼怪明明是个有着几百年修为的大鬼,此刻却一脸颓然,围绕在他身边的灵气非常低,他能够凝造出莫比乌斯环那般的幻境,已经是他能力的极限了。
不仅仅是极限,还有更厉害的人在帮他。
“说吧,”白彦附身凑近徐建业,“你幻境中的‘眼’,那个告诉你内丹的家伙,到底是谁?”
白彦做事情干脆,与其猜测到底护卫里谁是奸细,还不如直接来问这个鬼怪。
白彦的声音很刚毅,但他狐狸一样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媚光。徐建业看到了白彦眼中的威胁,那浅棕的眸子带着淡淡的笑意,内里却藏着深深的杀意。单单是和他对视,就让徐建业不寒而栗。
徐建业别过脸,躲开了那凶厉的目光。
“哟!还蛮有义气的嘛!”白彦笑了笑,“你真当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让你自己说是给你一条活路,要让我找出来,你可就连为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嘛,谁给谁收尸,最后还说不定呢。”
徐建业却抿着嘴,依旧什么都不说。
白彦叹了口气,有点苦恼。他现在可是真的生气了,可偏偏他长着一张狐狸一样妩媚的脸。就算生气了,看上去,也没什么杀气,搞得他每次去审犯人,都会让人觉得他根本是在调戏人。
所以每当这时候,白彦的动作都会非常干脆。
徐建业根本没看到白彦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就感觉到掐在脖子上那股强劲的力道,带着刺骨的严寒,已经贯穿了他的肌肤。白彦的手指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正触碰在他柔软的大动脉上。徐建业每一次心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壁碰到白彦冰冷的手指。
白彦的手上正旋转着细小的风刃,风刃从他的手心里渐渐朝着手指游去,一旦风刃触碰到徐建业的体内,血管就会瞬间被切成碎片!
而那个细小的风刃,此刻就在距离徐建业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豆大的汗水从徐建业额头留下来,就在那一瞬间,他身体周围的气被清空了,他连呼吸都做不到,秉着气息,直视着那即将到来的风刃。那明明就是一个极小的风刃,在白彦的精密操作下,就像一个不断旋转的刀片。
白彦要是出手,他不会有生还的余地。
徐建业觉得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周围的空气被抽干后,连声音都没有,他在一个无声的环境中,恐惧到达了极点。
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突然间,一道长条树枝突然朝着白彦抽来,白彦好像事先知道似的,朝着空气一抓,正好就抓住了那根树枝。风刃瞬间消失了,白彦疾步后退,而那个抽条的人瞬间挡在徐建业面前。
悬铃!
徐建业的眼睛突然模糊,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他终究,还是放不下他。
苍老的妖怪突然就跪在地上,双膝狠狠着地,树枝抽条回到他的身体里。他布满沟壑的脸此刻全是泪痕,眼泪和鼻涕流了一脸,“少爷……是老朽,老朽对不起您,对不起白家啊!”
全场的震惊了,不仅仅是护卫队,就连奇联小队也震惊不少。悬铃看上去明明是个不问世事的老管家,不苟言笑,话也不多,总是像个精密的仪器一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布置好。他常常给白千官邸里的人一个感觉,他就是个尽心尽是的官家,除了服侍白彦,他什么事情都不会去做。
可如此忠心的老人,此刻却背叛了白彦。
白彦是在众人之中,唯一不惊讶的。程6离站在白彦侧旁,抬头就能看到他浅棕色的眼眸。他原本以为白彦应该很生气的,但白彦的眼睛里闪现的,却是一种,落寞?
程6离愣有些吃惊,他实在没想到白彦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无论是震惊还是愤怒,无论哪一个都好,可偏偏是落寞。在这个拥有者财富和权利的年轻人身上,本该一生都幸福无忧,可此刻他身上蓦然的笼罩这一股孤独感。
好像是——在巅峰之人的孤独和落寞。
是因为难过悬铃的背叛?一个家族的少主,居然会因为下属的背叛难过?
而那样的眼神,仅仅只在白彦眼中浮现一秒,在那之后,他又变成了那二世祖的样子。
紧接着,突然之间,一个急旋转的风刃被送进悬铃的小腹!悬铃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扭曲起来,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棍棒横向搅拌,所有的器官都被严重损伤了。悬铃觉得咽喉哽咽,吐出了一口鲜血。
护卫们对白彦这个行为没有任何反应,而是齐刷刷全都跪下,低着头,没有言语。少主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有异议。
“你本来,有很多机会告诉我的。”白彦轻声说,“可是,你一次都没说。”
“少爷早就知道了吗?”悬铃哑着声音问,“老朽本被以为设计的已经够好了,至少……您不可能知道是我。”
“就是因为你准备太好了啊。”白彦说,“十二兽琉璃茶杯,是专门给种植在十二兽国界的岭越大红袍用的茶杯,这种茶杯底部有着细小的兽鳞,也就是十二兽的鳞片,其中带着细小的孔隙。只有这种茶杯,才能将岭越大红袍的香气都挥出来。”
“岭越大红袍并不稀有,而十二兽琉璃茶杯却是稀有之物。寻常人家也会买岭越大红袍,但用的不过是普通茶杯。我不怀疑你出门都会带上茶杯,可你不可能明确带出十二兽琉璃茶杯。除非,你知道古玩店有岭越大红袍。”白彦叹了口气,“我想,那部分烟叶,就是‘眼’吧。而且,也是他的本体。”
“少爷,您当然应该喝最好的大红袍,用最好的茶杯。”悬铃哑着声音说。
“烟叶也可以当成鬼怪的本体?”程6离很吃惊。
“烟叶不是最好的本体,但有时候,有些鬼怪不得不用烟叶这种琐碎的小东西当本体。”老管家叹了声,“因为他们的灵魂,已经碎掉了。”
悬铃捂着自己绞痛的肚子,缓缓坐下,“少爷,这一掌是我该受的,于公,是我背叛了你;于私,那个孩子救过我性命。你现在也看的出来,他明明是个四百年的鬼怪,但身体却纤弱的像是一张破碎的纸,轻轻一阵风就能将他敲碎,我不能不管他。”
“老朽已经活得够长了,也到了行将就木的岁数……只是,终究对不起少爷您……”
“他就是当年救了你的那个孩子?”白彦问。
悬铃点点头,“若是没有他,也不会有今天的老朽。”
“可你们之间,到底生了什么事?”白彦又问,“好好一个鬼怪,还有妖族帮衬,怎可能走到这样的地步?”
“少爷,老朽或许还有一点时间,如果您还还愿意听老朽说话,老朽愿意将一切都告诉您,老朽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恐怕是不多了,只希望少爷能当这一个故事,不要迁怒于建业。”
白彦皱着眉,他知道自己刚刚那一掌,不可能要了悬铃的性命,可见悬铃肯定瞒了他很多事情。他没有追问,而是找了一课大树坐下。他整了整自己略微有些皱的袍子,然后凌空变出了一个长长的烟斗。
“你说吧,”白彦说,“希望你的故事,有着足够的说服力。那我或许可以酌情放了他。”
悬铃点了点头,也席地而坐,“这件事,生在很久以前,我恐怕已经记不得准确的日子,但我知道那是我经历天劫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