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海,三岛湾。
三岛湾是巨鲸岛,银鱼岛,苏贝岛之间的一片狭长海域。
此处乃是无垠海域一方寒暖流交汇之所,海水温度适宜,海兽鱼群丰富,形成了一片广袤的渔场。
巨鲸岛往南百里左右的的海面上,几艘巨舟在海上迂回,几艘巨舟的中间,在阳光照射之下,可以模糊看见一个硕大的黑影在水下巡游。
其中一艘巨舟之上,一个年轻的赤膊少年正操持着船首的一张巨弩,他脚踏弩机,双手引弦,眼神微眯,瞄向水下的黑影。
“晿!”
伴随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尖锐弩箭带着一条索链飞出,正中那水下黑影。
那黑影陡然挣扎起来,在水中翻滚,带起浪潮如花,只是没有几个呼吸,这黑影便沉寂下去,一动不动了。
巨舟之上的其余人早已上得前来,摇动机括开始拉扯起索链来。
很快,一条数丈身长的灰色香鲸便浮出水面之上。
“好彩!”几艘巨舟之上的人纷纷高声喝彩。
“少岛主今年的准头愈加好了,这可是拔了今年的头筹,今年三岛大会上,岛主恐怕又要做第一把交椅。”
少年身旁一个中年男子凑上身来轻轻赞道。
这被唤为少岛主的赤膊少年这得意一笑,从巨大的弩机上跃下身,指挥着手下捕捞灰色香鲸,嘴角却轻声说道:
“也少不了王供奉这七息倒的功劳,若非有此奇药,要收拾这香鲸却还要废些手脚。”
中年男子王供奉正想着谦虚一下,这时,一阵破浪之声传来。
却是远处又有一只船队正巡航而来,片刻便到了近前。
这新到的船队当先的旗舰之上,一个少女长得娇憨可人,她立于船头,一身劲装,秀出窈窕的身段。
这少女甫一出现,那赤膊少年就忍不住看呆了眼,现出一股痴迷之色。
等那少女临近,赤膊少年笑道:“贞妹怎得才来?我方才已然捕了一头香鲸,今年这开渔日,你可莫要又输给我。”
那少女美目一瞪,急急说道:“崔子潮,本小姐今年定要赢你,准备好去年那株七色珊瑚!”
赤膊少年崔子潮咧嘴一笑,言道:“七色珊瑚自然还在,不过这次我确是看上了贞妹家里的那颗千年蚌珠。”
“好!赌了!”
少女娇声应了一句,随后她一声轻喝,便指挥着坐下船只往远处行去,身后的船队亦是划桨开动,迅速的跟了上去。
行了片刻,崔子潮的船队已然被抛在了身后,少女身旁一位老者担忧说道:“小姐,我们岛上的药鲸之法却是不如那射鲸之法稳当,那千年蚌珠可是老爷的珍藏,若是输了……”
少女哈哈一笑,取出一叠符篆,在手中一扬,笑着道:“正要跟李叔说,为了此次开渔期,我可是特意去求了叶供奉,恰好得了一门仙法,唤作驭兽符,有此符在手,今年本小姐稳赢他崔子潮!大鲸鱼,本大小姐又来啦!”
老者闻言,却也是一笑,不再言语了。
他隐隐知道,自家老爷不久前出船遇了罕见的大风浪,幸好被一位仙师路过搭救。老爷心中感念,便将那仙师求为了岛上供奉。这叶供奉看着模样不大,手段倒是颇为厉害,自从叶供奉到了苏贝岛上,没有几天便将其余的几位供奉尽数折服,使得他们不仅未生排斥,反而时常前去讨好……到得如今,便是其余二岛上的供奉修士,也是常常前来拜访。既然是叶供奉传的符篆,想必该有些用处吧?
这少女带着船队开始了捕鲸的行程,而那远处的巨鲸岛少岛主岳崔子潮却是还惦记着她。
“那千年蚌珠是张家老爷子的珍藏,我本也是想吓这小妮子一下,没想到她还真应了下来,莫非是真有什么依仗?那七色珊瑚可早被我送人了,倒时候真真输了,拿不出来倒是脸上难看。王供奉,岛上几位供奉中,你们兄弟所擅最是博学,可有办法给我监视这小妮子。”
“办法倒不是没有……”
那中年修士微微迟疑,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盅,眼睛一转,说道:
“我这养魂盅内豢着一只海中青魂魄,此兽生前目力便是极佳,死后为我所禁,与我心神相交,倒是可作监视之用,只是这海中青桀骜难训,这凶魂亦未圆转如意,若是不指使它倒还安分,可是一旦有些指使,它便要作怪,非要食得九人的血肉生魂方才罢休……”
崔子潮闻言,毫不在意道:“若是如此,供奉尽管施为便是,海上风大浪急,岛上渔民死上九个也算不得什么。”
中年男子闻言心中一悔,暗道:
“没想到这崔小子比他老子还要狠,早知道我便该多说得几个,平素他老子虽然准我采用血食,却也只是偶尔一两个,叫我这海中青迟迟未曾祭炼圆满。如今得了这小子准话,倒是可以饱餐一顿!”
他心中后悔,脸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是御使真气,轻抚盅盖,嘴里默念咒文,随后伸手一抹,将盅盖扒拉开来。
一道漆黑虚影自小盅里出来,在空中微微盘旋,便将双翅一振,讯速往高处飞去,看其模样,正是一头海中青。
鹰眸隼目,最是尖锐,这海中青虽然只是魂魄,眼神却依然灼灼,开始寻找少女船队的踪迹来。
“咦?青天白日,什么鬼物?”
“轰!”
这时,虚空中陡然传来一声惊咦,随后一道淡蓝雷霆闪出,击打在海中青魂魄之上。
那黑色的海中青虚影,连一丝反应都没有,瞬间便散作一团黑气,失去了踪迹。
海中青虚影被灭,王供奉手中的养魂盅瞬间碎裂,他脸色骤然一阵苍白,随后一口鲜血猛然喷出,整个人感到一阵晕眩,不由得便往地上倒去。
崔子潮反应倒是极快,一把伸手将其抱住,随后抬头看去,正见得一个苍青色的身影驾驭着一朵淡蓝云团正从空中飞过。
他心中一怒,便要出身呼喝,只是话未出口,只听怀中传来王供奉虚弱的声音:“此人手段……莫测,万勿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