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孩子说的是方言,陶颖并不能全部听懂,但是连蒙带猜再加上看看他们的表情,却也能知道其中一句好话也没有。
匡雁的母亲的做的行当,确实惹人厌恶,但匡雁还是一个孩子,凭什么就要遭受别人无缘无故的打骂?
陶颖脸上顿时就有了怒意,而岳君皓却已经在她前面出手了,他几步上前就将那些打人的孩子赶走,双手提着匡雁的胳膊一拎,就让匡雁站直了,然后才看向了那个之前和他们说话的老师:“刘老师,就算父母有错,孩子也是无辜的,你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在学校里受欺负。”
那个老师听到岳君皓的话,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我会好好教育一下那些孩子,不过我也不能保证她以后就不被受欺负了。”
“刘老师,我们也是看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她才多大?竟然就被这么打……”陶颖朝着那个老师笑了笑:“刘老师是个好老师,想必在学校里,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被陶颖这么一说,那个刘老师当场就教训了一下那些欺负人的学生,那些学生虽然看着匡雁的时候还有些不服气,但看他们的样子,短时间里肯定不会再欺负匡雁了。
只是等他们这些人走了,有没有可能变本加厉?陶颖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匡雁,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和匡雁非亲非故,只是觉得匡雁有点像自己而已,难道还能带走匡雁不成?
想了想,陶颖最终没有继续帮匡雁出头,免得让她不小心得罪了更多的人,岳君皓看了看她的脸色,也没有继续插手,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给了匡雁。
陶颖看到匡雁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看到匡雁,也想到了陶颖曾经的模样。
陶颖等人其实并没有帮到匡雁太多,但匡雁却明显已经对他们感恩戴德,甚至只要不上课,她就会凑过来做事情,搬砖头、捡柴火什么的都会去做。
来的那几个工人和建筑大学的实习生都知道匡雁的身世,起初还有人鄙夷,但是看到匡雁用冻的发红还非常粗糙地手帮他们干活,却最终鄙夷不下去了。
这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今天中午陶颖拿了不少腊肠出来让那个大妈蒸蒸熟,等香味飘开之后,就切了一段腊肠,盛了一碗米饭递给在旁边帮着烧火的匡雁。
匡雁起初有些不知所措,看到陶颖是真心给她,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然后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就像是在吃山珍海味似的。
这还不算,米饭吃完了之后,她还拿着剩下的腊肠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细细品尝。
陶颖看到她这珍惜的样子就有些心疼,多看了两眼,却不想竟看到她看着吃饭的人咽口水。
这孩子刚才那碗饭就比自己平时吃的还多,但现在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没有饱?“匡雁,你饱了吗?没饱的话,就再去盛一碗吧。”
“可以吗?”匡雁小心翼翼地看着陶颖。
“当然可以。”陶颖看着这孩子的表情有些心酸,她会这么问,明显在家里根本不许她自己盛饭。
想到匡雁之前除了自己给她放碗里的香肠,别的菜一口不吃,陶颖又道:“那些菜你也可以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匡雁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匡雁吃了整整三碗饭,那是陶颖如今吃一天的分量,到了最后,她都有些走不动路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甚至还坚持帮其他人洗了碗。
“这孩子真乖,我侄子简直就是个小魔王,想吃啥不给就哭,想要啥不问人就直接上手去拿,我好不容易做好了一个建筑模型,一转眼就被他拆了。他害得我不能参加学校的比赛,家里人还不许我吼一句。”跟着来的实习生的碗也是匡雁洗的,忍不住就道。
陶颖也听到了这话,突然有了念头,却最终没有做决定,反倒是去了村长那里,然后借了村长家里的电话联络程敏杰――虽说这里手机信号不好,但电话是拉了电话线的,自然也就畅通无阻。
对于陶颖想要在c省大力宣传君禾,培养那些建筑大学的实习生以及找一些建筑工人的事情,程敏杰并不反对,甚至表示会帮陶颖宣传一下并且联系当地政府。毕竟c省是一个劳动力输出大省,而建筑行业需要的劳动力非常多,他们虽然不可能在这里发展多少客户,却可以在这里招工。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陶颖称得上心满意足,挂了电话就往回走去,而还没走近,她就看到匡雁正拿了一大盆的衣服在学校挖的井旁边洗,这些衣服是那些建筑工人的,加起来有很多,而匡雁洗的异常认真,看她那熟练的动作,分明就做惯了这样的活计。
她小时候常常被周凤打骂,但因为有高佩瑶在,做的活倒并不是特别多,相比之下,这个孩子可能过的比她还要苦。
匡雁这个时候也已经看到了陶颖,她对这个给自己衣服穿,给自己肉吃的大姐姐非常喜爱,立刻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陶颖看到匡雁那张黑红黑红的脸,之前想到过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因着这个念头,陶颖就又去打听了一下匡雁的事情,这才对匡雁家里的情况了解了一个透彻。
匡雁被自己的母亲送回老家之后,起初和自己的外公外婆以及舅舅一起住,但是等她的舅舅盖好新房子,所有人却不许她住进去,后来她就只能和她的曾外婆一起住在匡家的老房子里。
匡雁的舅舅和外公外婆,全都视匡雁为耻辱,因此对她向来都是非打即骂,甚至要不是匡雁的母亲坚持让她读书,他们都不会送她去学校,这也就罢了,她每天还要去自己的舅舅那里帮忙干活……
等这天晚上陶颖又去那户盖了小楼的人家借宿,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让匡雁爬在二楼的窗户上擦窗子的时候,她终于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