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亮子是谁?
听到张乐喊了这么一句,这莫名其妙的行为让在场的众人都愣了一下。
特别是光头金老三,张乐的诡计多端他是见识过的,他就怕这小子再搞出什么事情来。原本他看到张乐身上穿的衣服不像是便宜货,心想张乐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而自己欠刀疤哥的钱也就全指望张乐了。
绑架,然后勒索,这是他在掏枪之前就计划好了的。反正是张乐先坏了他的好事,他觉得自己要报复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不过最最震惊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刀疤哥,他在听到张乐的话后,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身体直愣愣的定格在了当场,而他原本迈向楼梯的一只脚,也就这样悬在了空中。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再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了?
刀疤哥侧过脸,真真正正看到了脸上还同样带着震惊的张乐。
虽然过去了很多年,长相有些细微的变化,但是张乐眉宇间的轮廓还是改变不了的。
“阿乐……”刀疤哥的声音有些哽咽。
“亮子,果然是你!”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张乐大喜过望,一脸欣喜的就抬腿冲了过去。
刀疤哥旁边的随从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害怕自己的老大会受到伤害,于是下意识的就站前了一步想要将张乐挡下来。[]不过却是脚下刚有动作就被刀疤哥大力的推开了。
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他们确实是好基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基友,但是此刻却不是在搞基,而是兄弟间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
“王八蛋,老子就知道你他妈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张乐笑骂道。一拳重重的擂在刀疤哥的胸口,眼角却是情不自禁的有些泪光闪动。他想哭。
“好兄弟。”刀疤哥拍了拍张乐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却是喉头滚动了几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半晌,刀疤哥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一双眼睛像毒蛇一般冷冷的盯着不远处站着的金老三。
金老三早就吓得腿软了,浑身打了个激灵。看到刀疤哥和张乐的亲密样子,是傻子也知道两个关系匪浅了。
这个年纪轻轻却在天海黑道上成名已久的刀疤哥可是每一个混混心中的梦魇,只因他一贯的血腥暴力,心狠手辣,被他盯上过的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能保持身体的完整――非死即残!
“误会……刀疤哥,这都是误会――”
金老三哭丧着脸还想要解释几句,不过显然对方是不肯给他这个机会的。(.无弹窗广告)
“打断一条腿,扔到空空门门口去。”
“是!”一众随从听到刀疤哥的吩咐,连忙应诺道,然后抽出家伙就朝着金老三扑了过去。
“刀……刀疤哥,看在我们门主的面子上――”金老三连连求饶。
不过回应他的是一声恐怖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金老三一声惨烈的痛呼,然后直接便昏死了过去。
没一会儿,金老三和他那几个跟班就被拖到了天桥下的那辆金杯面包车里,看刀疤哥的几个随从训练有素的样子,想来这些事他们也没少干。
天桥上又一次的安静了下来,刀疤哥和张乐并肩坐在台阶上。
“抽烟不?”刀疤哥抽出一根烟来递给了张乐。
张乐伸手接过,旁边站着的一个穿着西服,似乎是小头目模样的男人立马殷勤的上前为两人点上火,然后识相的走开了,将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了这兄弟两人。
沉默良久,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接触,还有身份的改变,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张乐侧过头看了看刀疤哥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恐怖伤疤,欲言又止,这道疤痕他是永远也忘不了的,这也是他为什么第一时间就能将刀疤哥认出来的原因,一时间,回忆潮水般翻涌。
刀疤哥的本命叫毕亮,比张乐还大两岁,两个人都是石岭村的人,从小就十分要好,可以说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
在张乐的记忆中,毕亮无父无母,只由一个年迈的爷爷带着,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所以那时候作为村里经济户的张乐家,也时常去接济些米粮给这一对爷孙。
那一年春天,毕亮的爷爷在水田里拉着老牛犁田,两个小伙伴就在田边玩泥巴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毕亮爷爷小憩间,突然,那头老牛不知道发什么疯,野性难驯的就朝着张乐冲了过来。张乐哪曾见到过这副场面,那时候胆子也小,当时就被吓傻了,站在田里一动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是旁边的毕亮奋不顾身的一把就将张乐推开了,但是他自己却被老牛顶上了,牛角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左边脸上,伤口深可见骨,鲜红的血液哗哗的往下流,染透了一身的衣裳。
那一幕,深深的刻在了张乐的脑海里。
再大些,也懂事一些了,张乐知道,毕亮是为了报恩。
后来毕亮的伤好了,但是脸上的疤痕却是永久的留下了,虽然他总是笑着说没事,可张乐却一度的难过了很久。
患难见真情,不仅情人间是这样,兄弟间也是如此,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张乐的父亲甚至不止一次的当着毕亮的爷爷戏言,要收毕亮当干儿子,并且为毕亮的爷爷养老。
毕亮的爷爷知道张大山是因为那件事情而愧疚想要做出些补偿。所以老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穷人虽穷,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尊严。
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是张乐和毕亮的童年却是一点也不灰暗。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下河摸鱼虾,甚至还一起偷看过村头的刘寡妇洗澡。
尽管后来两个人被毕亮的爷爷吊在树上用树枝抽打了半个小时,但两个恬不知耻的家伙却依旧满身伤痕的相互对视着哈哈大笑。
这些,都是最宝贵的回忆。
又是一年冬天,毕亮的爷爷终于不堪重病去世了,老人临终之前老泪纵横的拉着自己的孙子说了一宿的话。
在张乐家的帮助下办了一场丧事,那一天,全村的人都来拜祭过,毕亮一个人静静的跪在灵堂里,满脸悲痛,但他却忍住了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老人下葬之后,毕亮也从石岭小学辍了学,他锁上了那间低矮草棚的大门,跪在门口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只背上一个蛇皮袋子,十岁的毕亮,就这么义无返顾的远走他乡。
也是那一年冬天,张乐坐在石岭村头的雪地里,茫然望着无止尽的不知道延伸向何方的崎岖小道,昏天暗地的哭了整整一天……
ps,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