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戒，驭众戒。


    索伦由自己又或借他人之手总共铸造出二十枚带有魔力的戒指，其中九枚由人类中的强者持有，他们有的是君王，有的是强大的战士，有的是远近闻名的法师。


    但他们的具体身份却无人知晓，只有一些古老的传闻称其中三名是努门诺尔的贵族，据说巫王就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一个身份比较明确的就是来自东夷的统治者，也就是现在的东方魔影·可哈穆尔。


    目前为止，戒灵里唯一一个没有被李维直接打败过的戒灵就只剩下巫王。


    可以说，他就是‘戒灵’这一群体最后的牌面。


    当然，巫王被击败一次并无所谓，反正也就是多复活一次的事儿，他被谁击败也无所谓，顶多就是削弱一点儿士气，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但具体到在什么地方被击败，这件事却很重要。


    整个中土哪里都行，但就是刚铎门口不行。


    这要是以这种历史性的方式被打败，那刚铎以后可就要有说法了。


    说回来。


    戒灵当中四位有明确根源，但剩下的五位是谁，无人知晓，包括李维也不知道，这件事甚至就连精灵或者巫师们都不一定清楚。


    “巫王？”


    “不，不对，你不是。”


    十字路口处，李维站起身，紧盯着缓步走过来的那名戒灵，大声问道：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天，你们的领袖呢，他根本不在十字路口，他去哪了？”


    那名戒灵没有答话，只是缓缓靠近。


    夕阳的余晖透过他幽暗的魂体映射在路面后方，留下一些黯淡的光晕。


    在残破的刚铎国王雕像前，他抽出自己背后的那把断剑。


    一把就长度来讲顶多只能用来当匕首的断剑。


    “你是打算用这东西跟我打？”


    没有回应，戒灵依旧保持沉默，他打量着面前的人，一步一步上前，脚步平缓且稳重。


    “不说话么。”


    也是，这帮戒灵在没必要的时候确实都是把嘴闭的严严实实，非要张嘴也多半是一声尖啸，给对面挂恐惧用。


    他们本质上就是一群堕落而不得解放的邪恶幽魂，虽然保有生前的行动能力和智慧，但自我意识已经被侵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主人，也就是索伦。


    “也无所谓。”


    眼见着迎过来的戒灵并没有什么交流欲望，李维也抽出自己的精灵古剑——克星。


    “自己不敢面对我从而派手下来送死，这招确实不错，他的颜面或许可以保留那么一丁点。”


    如果只是个无名小卒来门前叫嚣，巫王肯定是不会理会的，人压根看不上。


    但叫嚣的人是李维，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很多人的神经，所做的事传播速度也会相当快。


    巫王必须回应，不管是用什么方式。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天边的光芒逐渐消散。


    当最后一丝光明从世间褪去时，戒灵的身形忽然消散不见。


    铛！


    李维猛地转过身，用克星抵住那把直奔脖颈的断剑。


    唰——


    长剑一挥，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传来，戒灵止不住地往后退，险些拿不稳手中武器。


    格挡。


    可惜的是跟在后面的缴械失败了。


    “我的技能可是早就全点满了…”


    “你再背刺一次试试呢？”


    听到这番话，戒灵抬头看着面前的黑甲战士，只感到一股压迫感扑面袭来，内心久违地升起一股名为紧张的情绪。


    这种感觉，就仿佛许多年前自己还是人类时面对一只巨兽一样，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豁出性命。


    抬头之间，李维猛冲上前，忽地一下，戒灵的身影再度消失，躲开了他的袭击。


    在此刻时间仿佛放缓——又或者说戒灵的速度加快了，他落在残破雕像的王冠之上，慢悠悠地抽出自己的弓，瞄准李维的头，一箭接着一箭，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连着射出去五箭，箭箭精准命中头颅。


    轰隆！


    这一瞬间，李维只感到脑袋忽然一晕，身上符文护盾连闪五次，每次闪烁都使他失去两三点护盾值。


    这一波攻击居然直接给符文护盾都削去一小半。


    攻击力是挺高，但不破防。


    转过头看向箭矢袭来的位置，李维迅速切出弓抬手就回了那么一下。


    燃着火的箭飞速靠近，然而那名戒灵只是略微一挥，就用手中断剑将箭矢从半空斩下，脚都没挪半下。


    “有点意思。”


    李维的思绪活跃起来，沉寂许久的战斗意识在今天终于再次被调用。


    破败雕像的王冠之上，戒灵抬起自己的弓，搭好箭，正准备向下射，忽然一只带着浮漂的钩子挂到他的盔甲上。


    鱼钩？


    猝不及防之间，一股不可抗拒的强烈拉感从鱼钩上传来，戒灵一整个直接跌下雕像，而李维则已经抬起剑在下面等着他。


    “你知道什么是棒球吗？”


    就在这一记看起来就相当狠的打击即将落到戒灵身上时，幽邃的身形再次闪烁，戒灵在半空中消散，下一瞬已经到李维身后，故技重施再次掏出断剑，李维转身反手格挡，强烈的震感使得戒灵拿着断剑的手一僵，趁着这个机会李维又一劈，直接把断剑击飞到一旁。


    铁器交击的声音响起。


    戒灵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一只手伸向地上的断剑，那动作快得就像是开了加速一样，不过李维也没眼睁睁看着，紧跟着就发动冲刺剑技，随着背后扬起一阵土灰，他整个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闪着残影追到戒灵身前。


    当戒灵拿到断剑时，李维已经挥下克星。


    ——戒指的能力发动，戒灵动作忽地加快，但也只来得及用断剑费力地挡着克星，李维继续用力，于是长剑压着戒灵的断剑不断向他眼前逼近。


    吼！


    到最后，戒灵终究是没忍住尖啸一声，但却并没能让李维感到恐惧，不过也有效，这一声成功为戒灵自己壮了胆，他握紧断剑，用尽最大力气将李维的剑格开，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


    身影再一次于现世消散，戒灵遁入死灵界，下一刻又出现在远处，只是当他回过头看向李维的位置时，却发现李维也消失了，原地只有一片紫色的粒子。


    戒灵茫然地左看看又看看，某一刻忽然心弦紧绷，一只大手毫无征兆地抓住他的头盔，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他尝试反击，可仓促之间又实在没办法打破那层符文护盾，最后只能无助地被拖着狠狠撞到雕像底座上。


    锋芒近在眼前。


    嚓。


    千钧一发之际，戒灵挣脱开那只手往旁边一滚，躲过刺来的长剑，转过头再一看，只见石雕的底座如泥土一样被长剑刺入。


    然后，那把剑就动了起来。


    兹拉——


    刺耳的声音响起，深深插入石中的长剑刮着底座划过一道长长的沟壑，而戒灵不得不靠着底座向一边不断翻滚以躲避这种考验剑身材质的霸道攻击。


    就这么一直到一整个雕像底座都被划开，戒灵才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呃啊——！！”


    漏了风一样的嘶吼从戒灵嗓中发出，他的手中凝聚出一把短柄斧锤，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向李维袭来，当斧锤与胸甲交接——‘咚！’地一声，这一击下来，此刻饶是身穿下届合金甲的李维都竟然后退了小半步。


    那把锤子虽小，可爆发出的力量却丝毫不亚于矮人的重锤。


    没给对面连击的机会，李维抬起剑与戒灵硬拼了一下，结果是不相上下，击退2附魔产生作用，长剑附带的压力亦不逊色于巨兽的撞击。


    双方再次交接，于是轰隆隆的响声在十字路口回荡，如雷声滚滚，惊得花丛中蝴蝶都无法飞稳。


    随着这种轰击对撞的进行，两边的压力都在不断加大，那把斧锤上缠绕着的邪恶力量随着戒灵的挥击越发浓厚，力量也越发变大，而李维随着连击的进行攻击力也是一次比一次高，一直到十几次交锋后——他的攻击力叠加到最大上限。


    而此时，戒灵似乎也蓄满力量，准备来上一记狠的。


    轰隆！


    巨大的响声在两人交接处炸开，戒灵手上的斧锤消散，一整个被击退滚出去老远，他匆忙爬起来，迅速抬起头观察。


    可却还是晚了一步。


    下一刻，一把剑透过盔甲直穿胸膛，将他的灵体点燃。


    “啊——！！！”


    就像其他戒灵一样，这名戒灵在被点燃后也发出痛苦的尖叫。


    他挣扎着用双手抓着胸前的剑，试图将它拔出去，可不管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它挪动丝毫。


    只因为李维还没松手。


    本就不怎么厚的血条不断暴跌，戒灵一双手垂落在两侧，停止反抗的动作，似乎是已经认命。


    “真是有趣，索伦还藏了你这样一个家伙？”


    合着当初在多古尔都这家伙还摸鱼了是吧。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当时跑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出手？


    谁知道呢。


    透过戒灵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李维仔细看着他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


    不出所料的话，那应该是人类九戒之一。


    力量之戒正如其名，它们每一个都有神奇的力量，矮人之所以有数不尽的财富，就是因为矮人七戒具有能复制黄金的能力，那几乎触及世界的某种法则。


    这一刻李维有种将那枚戒指取下来研究一下的冲动，不过转瞬间又警觉起来，熄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不需要，没必要。


    “不过，一枚普通的戒指都有这种力量么…”


    回想着眼前戒灵表现出的能力，李维别有意味地说道：


    “很有趣，你可不像是什么岌岌无名之人，虽然没和巫王交过手，但我想他也实在不能有多强，毕竟他连应约前来决斗都不敢。”


    “在我看来，你比他更适合当戒灵的领袖，难道你就没想过将巫王踩在脚下取而代之么？”


    “你的主人也会很乐意见到这幅场景的。”


    手下为了权力主动内卷变强，对索伦来说这绝对是没理由阻止的好事儿。


    反正不管戒灵内部再怎么闹腾也闹腾不死，无论结果如何最后还不是都得为他效力。


    “我可以帮你做到这一点。”


    李维发出自己的正义蛊惑。


    当然，他可不是一时兴起想在这玩什么心机权斗，也不是想扶持个戒灵当内应——这种事儿在底层逻辑上压根就是不可能的。


    ‘把你们骗出来都砍了。’


    ——这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持续遭受火焰焚烧的戒灵并没有回话，只一贯保持着他的沉默，不过他的表情却告诉李维他并不轻松。


    灵体被点燃的滋味，可要比肉体燃烧难受得多。


    “我在多古尔都可没见过这种力量，你究竟是谁？”


    “像你这样的家伙，在历史上不会没有记载，至少也不会连个称号都没有。”


    李维像是单口相声一样不断问着，试图从戒灵口中抠出什么有用信息。


    只可惜，这名戒灵愣是像哑巴一样，不管怎么着都不肯开口说一句话。


    也许他真的就是个哑巴，又或者在漫长的被索伦奴役的时光中，他就连自主交流的能力都已经被磨灭。


    算了，没时间了。


    血条撑不住了。


    李维摇摇头，放弃询问。


    他拔出剑，任由戒灵倒在地上继续燃烧，也不再看他。


    “很遗憾，就是没有。”


    当血条烧空的一瞬，戒灵终于趁着这个空隙说出了与李维见面开始到现在的唯一一句话。


    恍然间，阴影席卷天空，重伤的灵体被一股力量牵引回魔多的邪黑塔中，等待下一次复活。


    李维猛地转过头，盯着地上烧成灰的黑色斗篷与丢失了魂体支撑的铠甲空壳。


    刚才他是说话了吗，不是幻听？


    有些意思。


    戒灵，还真是每一个都能给人不一样的惊喜。


    “一个籍籍无名的强大战士…”


    “可惜，还是没能让我用出全力。”


    金苹果没吃，药水没喝，背包里的很多道具也都没用上，就连符文护盾都没被打破。


    虽然自己的损失不大，但那也得看具体情况，这名戒灵的确有很多出其不意而且颇为强力的手段。


    如果不是有符文护盾防着，单凭身上的护甲，就那几乎是在一瞬间照着脑袋连射出的五箭的能力都能给自己打得只剩半血。


    瞬间半残。


    再加上那把越砸力量越大的斧锤，还有吼一嗓子就中毒的能力…如果没有剑技提供的一层叠一层越砍越强的力量加成，这会儿还真容易被拼倒。


    ——那些看似存在感不强的微小积攒，终于在今天轮流展露出它们的作用。


    正是那一件件单个拎出来看着并不算特别强的物品组合起来，才造就了今日的李维。


    啪嗒。


    身旁的微小动静吸引了李维的注意力。


    在戒灵残留的盔甲旁，有一把断剑滑落在地，上面还有不少锈蚀的痕迹。


    略微一顿，李维将那把剑捡起。


    【折断的直剑】：攻击+1。


    “就这？”


    他就用这玩意和自己打？


    戒灵人手一个的魔古尔剑呢？


    李维深吸一口气，也不知为什么，竟感觉有点憋屈。


    摇摇头，他还是把这把断剑收了起来，返回领地继续开掘地下空间，搭建各种设施。


    这一夜再没有任何敌人来犯。


    太阳初升之时，有驻扎在十字路口附近的游侠骑马越过欧斯吉利亚斯，直奔白城王宫。


    这一天的刚铎并不平静。


    “唉！”


    夜里，图尔巩忽地从床上坐起，一会儿看看头顶的纱帘，一会儿又侧头盯着地板，怎么也没法再合上眼。


    片刻后，他披上外套，走到露台望着外面的繁茂星空，又是一阵叹气。


    十字路口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白城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在问斩杀了戒灵的英雄何时归来。


    那位李维，他真是替刚铎狠狠地出了一口气。


    “我那天在王宫为什么要那么对他呢。”


    图尔巩搓着脸，一阵揪心。


    有人今晚要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