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接连数日她都老老实实的呆在琦兰苑,别提去花满楼,就是离开相府她也不敢,虽说昊亲王未必认出她了,可她就是害怕,万一认出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日,她实在闷的很,信步来到花园解闷。相府的花园自然比不了御花园,在这冬日里,没有百花齐放的美景,只有枯枝败叶,一片萧索。
花园不大,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她已经绕了一大圈,索然无味下,干脆调转头,准备回琦兰苑继续窝着。
“景兄这边请!”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音突然从角门响起。
黄晓谜一颦眉,转头望去。一个身着黛色赤边帛袍的男子正站在角门口,伸直手臂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竟是司徒智!姚氏之子,相府唯一单传!他一直游学在外,没想到今日竟回来了。
“司徒兄不必客气,请!”角门外还有一个人,角门遮挡住了他的身影,只看到一抹鸦青色的袖角隐隐露出?。
黄晓谜一听那声音,水眸顿然瞪的溜圆,稍倾,毫不迟疑,转头就跑。
“咦?这不是二妹吗?二妹!是哥哥。哥哥回来了!”司徒智高呼。
黄晓谜皱了皱娥眉,无奈的停下脚步转身。
“是智哥哥啊!智哥哥游学回来了!”
“是啊!这不快过年了,哥哥想同家人一同守岁。”司徒智敦然一笑。
“原来如此!我还有事,这就先和哥哥别过了!”黄晓谜生怕门外那人看到自己,匆匆说了两句,赶紧离开。
“大姐?是大姐吗?大姐,是小生啊!大姐!”那人听到声音,赶忙喊道。
还是被发现了!黄晓谜不敢回头,假意没有听见身后景三的呼喊,快步离开。
匆匆赶回琦兰苑,黄晓谜赶紧跑回卧房关紧门。
靠在门板上,黄晓谜重重喘了两口气。她还没想好怎样面对景三,没想到他竟与司徒智认识。
只是,相府连她这样身份特殊之人的嫁妆帖子都敢算计,景三这杭州首富之子突然造访,只怕……
想起那日在花满楼所见,黄晓谜心中明白,相府并不缺银钱,如今三番四次设法捞钱,只怕是要讨好某位大人物!
“嗖!”
正想着,一道黑影陡然出现,单膝跪倒在她面前。
黄晓谜一惊,定睛一看竟是凌霄。
“禀家主!翠竹已醒!”
“我知道了。”
看来该是时候出门活动活动了。
花满楼,偏院。
“小姐!真的是小姐!”黄晓谜刚踏进房门,翠竹便激动的坐了起来,翻身就要下床。
“快别动!”黄晓谜赶忙紧走两步上前按住她。
翠竹一把抓住她的手,眼含热泪不住的上下打量着她。
“没想到翠竹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小姐,可怜夫人却再也见不到了!”说到这里,翠竹泣不成声。
“莫要难过,都已经过去了。”黄晓谜抱住翠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问道:“府里人都说,姚氏打发你回家了,怎么你好端端的,竟会被牙婆子卖掉?”
翠竹一抹眼泪,咬牙切齿道:“姚氏那毒妇,怎舍得轻易放过奴婢!她本买通牙婆子杀死奴婢,可惜奴婢还值两个钱,牙婆子舍不得杀了,将奴婢偷偷卖出,这才保住性命。”
“姚氏为何要置你于死地?”黄晓谜一皱眉。
“那是因为……”说到这里,翠竹顿住,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破堤而出。“因为她怕奴婢泄露她隐瞒夫人有孕之事。”
黄晓谜微微眯了眯眼,“我娘有孕之事父亲不知吗?”
翠竹摇了摇头,“不知,夫人有孕之事,只有奴婢与府医知道。夫人本欲禀明相爷,却被那毒妇阻拦。她威胁夫人,若敢透露半分,就把小姐许配给那祸害姚平武。相爷一向疼宠那毒妇,夫人不敢冒险,至死都没有说……”
说罢,又是一阵伤心。
黄晓谜宽慰了她几句,又问:“你在母亲身边许久,可发现有什么怪异之处?”
翠竹抹了抹眼泪,细细思索,半晌才犹豫道:“要说怪异,最怪的就是相爷!”
“哦?父亲有何怪异?”
“小姐,这世人皆知相爷是迫于圣旨,当年才不得不娶了夫人。他于夫人,只有厌恶,丝毫没有感情。这么多年来,他对你们母女更是视而不见,即使当着外人的面,也懒得装一装温情。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奴婢曾多次撞见相爷……撞见相爷……”一咬牙,翠竹说道:“撞见相爷强迫夫人!”
“强迫我娘?”黄晓谜大吃一惊,一个男子若讨厌一个女子,定然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更别提强占她的身体!莫非?
“父亲这是故意借此侮辱我娘的吧!”
“不,不是!”翠竹赶紧摇头,“若是侮辱,只肖强迫后自顾离去就好。可相爷每次都吩咐奴婢好生照顾,有时还会送些上好的药来。而且,奴婢有次还亲眼看到相爷趁夫人熟睡之际,偷偷亲吻她,那神情,绝不是厌恶!”
黄晓谜娥眉微颦,这么多年来,司徒磊待她们母女如何,她心知肚明,尤其是母亲去世后,他更是变本加厉。若说他对母亲有情,她真的很难相信。
除非……除非这其中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现在想想,十七年前,司徒磊不过是京兆尹身边一个从八品的小小书吏,自从娶了贺雪梅,短短六年他就升到正一品左丞相,这就相当于每年三级跳。要知道,大多数官员穷尽一生能升三级,已然是祖上烧了高香了。他这速度,何止青云直上,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黄晓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红袖!”黄晓谜回头一瞥,红袖紧忙上前。
“不惜一切代价,查清当年先皇赐婚真实缘由!”
“是!”
“另外,速速查明司徒磊是何时与太子有所牵连的!”
“是!”
吩咐完回过头来,黄晓谜轻轻拍了拍翠竹的手背,温声道:“你且安心养伤,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翠竹眼眶一红,又默默抹了几下眼泪,这才无声的点了点头。
又安慰了翠竹片刻,黄晓谜起身回了相府。
一路上,她边沉思边踱步,溜溜达达来到府门外拐角处,一个不察,迎面撞进一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