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搞定之后,厉晟尧随手把外套往身上一抄,然后身姿懒懒的就要出去,一旁的两人一看到他这架势,当即怒了。
还是宁陌寒嘴快的多问了一句:“二哥,你把我们叫过来,就为了这个?”
“不然呢?”不咸不淡的丢出三个字。
宁陌寒痛苦的一捂脸:“好歹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之情来着。”
“兄弟情虽然重要,老婆更为重要!”厉晟尧说完这一句话,直接了当的走人,剩下宁陌寒一脸生无可恋的往秦西城身上扑:“老四,二哥又欺负我!”
“你不是早已经习惯了?”秦西城腔调分外鄙夷。
眼见得到安慰无望,宁陌寒愤愤的握着手中的酒杯,一脸的悲愤:“切,我又不是没老婆,我找楚楚去!”
说着也要离开,秦西城难得拦了他一步。
宁陌寒一脸惊喜的回头:“你良心发现了!”
秦西城收回手,俊美不可多得的俊脸上出现一丝鄙夷,随即语气正经了起来,听起来有几分认真的味道:“你对楚楚,认真的?”
那一瞬间,秦西城的眸子分外凌厉,宁陌寒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他是秦氏的掌舵人。
平时见惯了秦西城弱不经风的样子,猛一下被他的眼神刺激的半晌回不过神来。
不过,很快的,宁陌寒恍过神来,轻笑一声,语气似真似假:“不是认真的,我干嘛跟她订婚,走了!”说着,潇洒的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唯有秦西城定定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这是真在乎楚楚了?可是……
厉晟尧上了车之后,漫不经心的开着车回时家,心思里想着却是时初那个小女人,这个点儿,她应该睡了吧,每次看着她那张明艳又高傲骨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会微微一动。
明明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子了,每一次面对时初,却总得溃不成军。
大概,这就是劫数吧。
突然,眼前仿佛晃过了一个人影,厉晟尧浑身冒了一点儿冷汗,赶紧打了一个方向盘,车子朝一边的绿化带撞了过去。
可是那个人影最终没有躲过一劫,还是被他带翻在地上。
厉晟尧赶紧下车,慌里慌张的走过去,却在看到地上脸色苍白的陆静临,眉头狠狠的蹙了一下,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静临?”
面前的人却是陆静临不假,可是跟从前风光明媚的陆静临相比,这会儿的陆静临简直落魄的不像样,保养金贵的乌发这会儿跟稻草一样凌乱不堪的贴在额际。
而她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这个架势,实在看不出她是陆家尊贵无比的五小姐。
陆静临紧紧的闭着眼睛,听到声音的时候,目光晃晃忽忽的望向了厉晟尧,在看到厉晟尧那一张得天独厚的俊脸时,突然哇的一声朝他扑了过来。
“晟尧哥哥,真的是你吗?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哭哭啼啼的说道,而厉晟尧眼见她扑进自己的怀里,只是不动声色的把身子往后移了移,然后趁机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厉晟尧问得漫不经心,心下却是明白了几分,他回四九城几天,没有关注陆家的事情,但是看陆静临这样子,想必苏寒已经去陆家把许凤娇的事情拆穿了,所以陆静临也被陆家赶出了家门?
陆静临哭得不能自己:“晟尧哥哥,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了,我妈也进监狱了,天下之下,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你帮帮我吧。”
他嘴角勾了一丝莫名的笑,如果陆静临这个时候抬头一定能看到他嘴角那丝没有温度的笑,可惜,从始至终,她一直低着头。
“静临,我记得我当初给了你一笔不菲的资金。”厉晟尧提醒,当初他跟陆静临分手的时候,确实给了她一笔不菲的资金,哪怕她没有陆家的名头,下辈子依然衣食无虞。
陆静临身子一怔,很快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妈进了监狱,我需要打点,所以那笔钱早就被我花完了,晟尧哥哥,你如果不愿意帮我,其实也正常。”
女人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准备离开,厉晟尧却看到她腿上正流着血,鲜血将她身上的牛仔裤都晕透了,他突然拽住她的胳膊:“你受伤了?”
“没事,我不疼,晟尧哥哥,你既然回来了,赶紧去找四姐吧。”说完,陆静临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厉晟尧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最终打了一通电话。
因为陆静临的事情,他又耽搁了一些时间,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整个时家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花园里静寂如画。
而,厉晟尧再一次被拒之门外。
连续两天,都是如此,这一天,厉晟尧实在怒了,想他一个大老爷们,整天被媳妇儿拒之门外,简直太掉面儿了。
是以,这天厉晟尧又爬墙入内。
时初这会儿正在洗澡,浴室里水声阵阵,厉晟尧躺在时初的大床上,心思一片翻滚,其实这几天,时初虽然把他拒之门外。
可是他从前毕竟是特种兵,翻墙爬窗自然不在话下,如果时初嘴里没有原谅他,但是他每次都趁着她入睡着之后潜入,早上的时候再离开,时初也没什么反应。
他听着浴室里的水声阵阵,想推门进去,想想最终作罢,毕竟时初这会儿还在气头上,虽然厉晟尧这几天一直在装孙子,博同情,可是奈何时初的心比钢铁还要坚硬啊。
他知道时初使小性子也正常,如果这事儿换个立场,估计他能直接点起炸药包了。
枕头上是女人的馨香,厉晟尧闻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而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厉晟尧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晃然,而隔了一会儿功夫,时初从浴室里走出来,身上松松垮垮的套了一件宽大的白t恤,白嫩修长的大长腿在厉晟尧眼前晃来晃去,跟个无声you惑一样。
时初正擦着头发,猛然一抬头,就看到大床上笑的邪肆暧昧的厉晟尧,当即瞪圆了眼睛:“你怎么进来的?”
“媳妇儿,我当然是光明正大进来的。”厉晟尧笑米米的说道。
时初气不打一处来,这混蛋,每天晚上跑到她房间睡,睡上瘾了?眼睛一眯,露出了一点儿危险的味道:“赶紧出去。”
“媳妇儿,我这才到家,你就把我赶出去,不合适吧?”重回四九城,厉晟尧有很多事情要做,毕竟他有几个月没做事了,再加上他马上要跟时初求婚了,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所以,这几天他除了陪时初,其余时间也是忙的晕头转向的。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年轻未嫁,你这么随随便便进来,不是破坏我清誉!”时初觉得,厉晟尧最近不要脸起来,简直突破天际了。
“媳妇儿,你这是打算让我娶你的节奏吗,非常好,我正有此法,我们赶紧去扯证去。”这才是厉晟尧的最终目的,如果没有结婚,他的身份就不能名正言顺,得冒着天天被时初赶出门的危险,那多痛苦。
时初无语了,对某人的厚脸皮:“谁要嫁你了,作美梦呢你,赶紧出去。”时初才管不了那么多,厉晟尧不把话说清楚,想进房,没门儿!
“老婆,我错了,要不我今天晚上给你跪榴莲。”眼神一闪,厉晟尧突然认真的说道,时初笑了一下,因为头发短,这会儿又半湿着,显得有几分魅惑。
凤眸一提,望着他的目光似真似假:“得了,厉大少爷,时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没什么事儿,还是赶紧回时家吧。”
毕竟到现在为止,厉家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时初可不相信厉家人如果知道了厉晟尧回来会没什么反应。
她可是记得,厉家人对她的态度。
“小时,你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真看不出来,这是从厉晟尧嘴巴里说出来的话,时初闻言却莫名一笑。
身子懒洋洋的往沙发里一坐,厉晟尧已经走过去,替她小心翼翼的擦头发,见时初准备夺他手中的毛巾,他赶紧把毛巾往后一扯。
时初眸子亮晶晶的,大概是刚刚洗过澡的缘故,氤氲出一层雾气,在她漂亮的凤眸里铺满:“是不是,你不做点什么心里不好受?”
厉晟尧特诚恳的点了点头:“小时……”
“那你继续不好受吧。”时初从他手中抽出毛巾,依旧懒洋洋的擦着头发,春日风薄,厉晟尧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难看下去。
这个时初,确实够气死人不偿命的。
“其实,要我原谅你也很简单。”在看到男人脸色难看的不行的地步,时初突然又悠悠的开了口,厉晟尧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时初刁钻起来,哪怕是他也吃不消,这几天他没少被她折腾,可是他甘之若饴。
谁让他,喜欢她。
谁让他只喜欢她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喜欢她呢,黑眸湛湛,仿佛要流淌出来一片深情,浓的几乎化不开一样:“你说。”
“把那天陆静临要说的话完完整整的告诉我,然后跟我保证,欺骗我的事情,没有下一次了,如果再有一次,我绝不会原谅你。”时初受够了这种永远没有办法解脱的欺骗。
也许厉晟尧是为她好,可是她真的不需要他用这种方式为她好。
时初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有什么事情直白了点儿说,她相信自己能承受的住,再说,如果她承受不住,这七年就白白走了一遭。
她不想永远被厉晟尧以他觉得最适合的方式保护她。
这次结果还算完全,可是下一次呢,结果又会怎么样?她受够了,他随时随地都要丢弃她的可能,说白了,其实时初心底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已经对这种患得患失的日子彻底害怕了。
真的怕了。
厉晟尧凝着女人娇美的脸蛋儿,刚刚沐浴过的她肤色美的惑人,瓷白如玉,张了张嘴,正准备出声的时候,时初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厉晟尧,别想着瞒着我,你不说,我可以去找那个小名媛。”
厉晟尧眼神一沉,这个女人总是固执的让他头痛,他望着她的样子,她却是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仿佛说出这样凌厉的话不是自己一样:“你难道愿意相信她,都不愿意相信我?”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初慢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望着厉晟尧沉下来的脸色,不由自主的轻轻一笑:“怎么,还没有想清楚?”
望着那双漂亮的凤眸,眼睛里仿佛流淌出什么东西一样,他无奈的扯了扯唇,大概是平时不爱笑的缘故,这么一扯唇,突然生出几分灼人的惊艳来:“时初,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的当然是你该说的话。”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厉晟尧,我给你机会的。
是你,一直不肯给我机会。
是你,一直在拒绝我,将我拒之外。
时初喜欢厉晟尧毋庸置疑,这是她从小就执着的一个梦想,小时候厉晟尧性子更加冷,不苟言笑,小小年纪就沉着一张脸,不爱说话。
时初当时就想,明明是一个小屁孩,偏偏生了一张禁欲十足的脸,尤其是穿了一个白衬衫,更是显得无比的认真端庄,可他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后来时初才知道,小时候厉晟尧的训练比她那几个哥哥要辛苦太多。
她喜欢他,甚至不惜倒追他,跟他表白,无所不用其及。
后来,还是没能在一起。
想到这些,嘴角轻轻一挑,正欲开口的时候,厉晟尧突然说话了:“小时,我知道你想知道那天那个小名媛说的是什么,可是你难道就不觉得是她在挑拨离间吗,还是我,真的就不值得你信任,别人随便几句什么,你都能深信不疑,对我却总是摇摆不定。”
“这么说,你觉得我误会你了?”时初笑着望向他,她明就明艳的五官,这会儿怀了孕之后更是明艳不可方物,美的几乎如同星辰坠落人间。
厉晟尧没开腔,望着她圆润的肚子,目光短暂的停留了一下,连同眸色都温润了很多,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也温和了很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厉晟尧,难道我就不想相信你吗?可是——”说到这里,她语气突然停了下来,眼神轻轻一颤,乌黑浓密的睫毛如同剪影一般在眼底洒下。
等了很久,他一直没有等到她再开口,而她那张脸,以可见的速度之下在慢慢变白,厉晟尧心口一窒,上前一步搂住了她:“小时,对不起,是我不好。”
时初却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的手,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累:“我累了,厉晟尧,你回家吧。”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却拽着她的手死活不放,原先是紧紧握着,最后改成十指紧扣,他指腹的温度一点一点温暖着她沁凉的手指:“我如果现在回去,你是不是打算以泪洗面?”
时初身子一怔。
虽然动作很细微,甚至并不明显,可是厉晟尧在那一瞬间,却感觉到了扎扎实实的痛彻心扉,他们两个总是这样,伤人伤已,明明不想伤害对方,偏偏却拿出最伤人的姿态。
时初,我该拿你怎么办?
半晌之后,时初还是一点一点儿的推开厉晟尧,虽然她怀念他的怀抱,可是这个世界上,如果两个人隔着心与心的距离,那么这个怀抱再暖,又有何用?
她要的不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要的是一次彻彻底底的交心,而厉晟尧最终还是没有给她,掩住眸子里的失望,她抬起头时,明眸皓齿,笑的跟平时一样,仿佛从她整个小脸蛋儿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好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我累了,你早点回去,我想睡觉了。”
说完,她真的推开了他,转身朝大床走去,只是转身那一刻,她脸上的笑意彻底垮了下来,时初分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钻进被窝里之后,然后拉上被子,想彻底睡一觉。
而厉晟尧却突然揭开了她的被子,看着她那张明艳生动,却有一点儿苍白的小脸,最终还是说了一句:“你的头发还没有干。”
时初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半晌之后睁开了眼睛,看那样子像是困的不行了,她嘴里的话也透着一股份子说不出的困倦:“我真的好困,不吹了,明天早上起来就干了。”
然后不甚在意的翻了一个身子,准备睡觉。
可惜,下一秒厉晟尧已经将她捞了过来,语调前所未有的严肃:“不行,你这样容易感冒,现在怀着孕,如果感冒了,有你受的。”
然后不由分说把时初抱了起来,时初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影响:“可是我好困。”然后又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虽然她说不在意,可是心底到底还是有几分在意,只是这一次从厉晟尧口中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已经不想让她再问第二次。
人的自尊心总是可贵的东西,总不能次次拿到对方面前让对方践踏。
厉晟尧找来吹风机之后,时初已经歪歪斜斜仿佛要快睡着了,他无奈的勾了勾唇,然后开的最小的音量替她把头发吹干,这才放她去床上睡觉。
他望着女人恬静安然的睡颜,突然收紧了手臂,低低的呢喃了一句,等他把所有事情都解决好,他一定会告诉时初所有的真相。
只是,希望那个时候,时初能承受住所有的真相。
毕竟,有些真相,并非那么美好。
时初大概是怀了孕之后,怀孕后期睡眠一向很不错,偶尔半夜有些不舒服,厉晟尧也会赶过来跟她按摩,他就住在她隔壁,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被他知道,所以久而久之,时初也习惯了厉晟尧会突然造访。
她睡得舒心,可是厉晟尧,往往是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没有吃早餐,厉晟尧就离开了时家,时衣锦看着她一个人下楼吃早餐,不由诧异的问了一声:“晟尧呢?”
“不知道。”时初摇了摇头,坐下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
时衣锦看着她并不关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丫头,到底在别扭什么,晟尧都回来好几天了,你还是没有跟他好脸色看,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外公。”时初握着牛奶杯的手紧了紧:“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所以走到了一个怪圈之中,不是说不能原谅,而是不知道怎么原谅,在受到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之后,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原谅了。
厉晟尧爱她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他的爱,她要不起,如果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他……时初垂着眼睛看着圆鼓鼓的肚皮,她从来没有后悔过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爱上厉晟尧,只是他爱人的方式跟她不一样。
“你呀,就是跟你妈一样,太固执,小初,有时候,女人适时的服软是有必要的,如果晟尧真的不在了,你觉得像现在闹脾气,还有意义吗?”时衣锦看着时初,他知道自己时初的心思,可是当局着迷,旁观者清。
时初爱厉晟尧不假,只是她现在过不了那个坎。
不过生死面前,那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厉晟尧能回来,一切都好说。
毕竟,人死了,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想原谅,也找不到那个可以被原谅的人。
时初还好,至少,厉晟尧还活着,她还能对他发脾气,使小性子,不是吗?
时初点了点头:“外公,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有分寸。”若是厉晟尧就这样被她气跑了,她觉得,这个男人也不值得她隔着生死去爱他。
他爱她,总会懂她。
可若不坦承,两个人又怎么能走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