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邺城看到这一幕,心软的一塌糊涂,他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时初,鬼使神差的问道:“小初,如果我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以后照顾你,你会答应吗?”
时初一愣,大概是为了方便,她的头发现在剪的短短的,很精神饱满的那一种,显得整张脸蛋儿更加精致绝伦,肤色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却看不出任何毛孔。
大眼睛里笑意瞬间落寞下来,她摇头,轻语:“邺城,我不值得。”
秦邺城看着她,依旧笑的温润如风,那样绝美的男子,风在他碎发间穿梭,笼成一成绝美的景:“小初,你不试一下,怎么能知道结果好不好。”
心,刹那之间酸成一团,时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眼眸模糊一片,轻声喃喃:“对不起。”
“是不是,因为孩子?”这句话他问的迟疑,望着她双眸浮起的雾气,语气放的越来越轻,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个孩子对时初有多么重要。
这段时间她从来没有提过厉晟尧,孩子成了时初的主宰。
仿佛没了这个孩子,她仿佛也活不下去了。她没有埋怨过厉晟尧,一句都没有,自从事情发生以后,她真正的做到了对他别无所求。
也许在警察局那几天时间很短,却于时初来说是一辈子。
她是一个骄傲的女孩子,进去一次,却足以把自己的骄傲捏碎。
时初目光一怔,但是秦邺城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他嘴角勾出一丝璀璨的笑意,似乎带了一丝自嘲:“小初,你以为我是那种肤浅的男人吗?”
时初当然知道秦邺城不是什么肤浅的男人,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秦邺城,她这般不堪的人又怎么能配得上这么好的男人。
他太好,好到让她觉得难以企及:“邺城,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到她脸上有点儿为难的表情,秦邺城望着她,如今的时初不像以前那般明艳,可是却独有一种味道,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软的像是开出了一朵饱满的青花:“如果我真的在乎这些,我又怎么配去说爱你。”
如果他真的在乎,这几年不会让时初去开金苑。
如果他真的在乎,这几年不会让时初游戏人间。
因为这些是她想做的事情,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些条条框框去束缚了她的人生,时初本来就是自由的女子,她想做什么,他都会支持。
时初开金苑,是因为自己曾经的遭遇,她不想让一些无知的少女陷入绝境。
她的好,这个世界上所有男人都不知道,可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个倔强固执内心却柔软的一塌糊涂的女人,他喜欢她,不因为她是陆时初,而是她是时初,是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儿。
时初记得,这是第一次,秦邺城对自己说爱,她眼睛莫名的一酸,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子胀胀的,他越是如此,她越觉得自己不能耽误他,秦邺城太好,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而非她这个心早已经遗失的女人。
她的双目放空,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半天才从喉咙里飘出来一句话:“邺城,事到如今你还能跟我说这些,我真的很开心,可是,你这么好,我怎么能让你受委屈。”
“小初。”爱一个人,有什么受不受委屈的问题。
爱一个人,便是成全。
爱一个人,便是舍已。
“你听我说完。”时初抬起头,漂亮的凤眸撞进了秦邺城的眼睛里,她知道这个男人,有着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神,无论她闯了多大祸,无论她需要什么,是他一直不离不弃。
这七年,她其实想过很多,为什么她第一个人爱的不是秦邺城。
这七年,她一直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厉晟尧,为什么会忘不掉他,很多个日夜,她从梦中惊醒,想的都是七年前他朝自己捅刀的一幕。
可是越是想忘,她偏偏忘不了,安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金苑的时老板是一朵交际花,她游戏人间,绯闻无数,甚至桃花开了一朵又一朵,可她知道,她心底一直有一个人,她离开四九城当天,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一直执着至今。
她也曾想,为什么喜欢的人不是秦邺城,如果她喜欢的是秦邺城,她这辈子是不是可以幸福永久,可惜,她不爱他。
秦邺城对她来说就跟陆朝衍一样,是哥哥的存在。
她曾经很恨自己,为什么不喜欢秦邺城,不喜欢宝儿,甚至喜欢谁都好,为什么喜欢的人是厉晟尧,为什么要喜欢他。
明知道他是最不适合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喜欢他!
她没有哭,从始至终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可是眼泪却始终没有滚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压抑住那些悲伤的情绪:“这几个月,我一直没有问他去了哪儿,其实从到江城第一天,我就知道,他可能出事了。”
她没有提名字,可是秦邺城知道她说的一定是厉晟尧,只是时初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这几个月,为了怕她知道厉晟尧的事情,他什么都不敢说,甚至不让清屿去提这件事情,就怕引起她的情绪波动,对胎儿有影响。
没有人知道,时初想保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几乎是用自己的命去维系孩子的命,她喝了多少药,打了多少保胎针没人知道。
“小初,你……”秦邺城震惊的看着她,如果时初一直知道,那她究竟是怎么样隐忍了自己的情绪,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
秦邺城一直知道一个母亲是伟大的,可是听到时初的这些话,他忍不住在想,时初到底付出了什么,才会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
那一刻,他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她跟厉晟尧的孩子,所以她才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他一直瞒的很好,却不曾想,她早已经知道了。
“邺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每一次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我身边,我真的有怨过他,甚至他那天走之前跟我说过的话,我都觉得那是一种折磨,我真的恨过他,后来我仔细想了一下,厉晟尧不是这种人,他为了我命都可以不要,没道理因为陆家的突然出现而性情大变,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发生了什么他束手无策,甚至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时初一直没有说起这些事情,这是第一次跟秦邺城直白的分析。
不怪她多想,而是早有先例。
那次,因为行善的事情,他公开跟陆静临交往,她后来知道了真相,有想过跟他彻底了结,毕竟,一对恋人,如果不信任是没有办法长久下去的。
所以,她一直在想,是不是出现了他难以解决的事情,他才会突然不出现。
目光深深,像是绕了三千恼人的烦丝:“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可是我宁愿相信他在忙别的事情,也不愿意相信他真的抛弃了我。”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有一个信念,相信厉晟尧是有苦衷的:“可是,我真的怨过他,比七年前我出事的时候更怨他,当时我想,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我,可是他厉晟尧不行,他明知道我是什么性子,我虽然骄纵,任性,可是我绝对不会去杀人。”
“但是,等了他很久,我一直在等他来救我,在警察局局里,我被人殴打的那一刻,我真的想过,我跟他完了,我可以容忍他对我的疏忽,可是我忍受不了,我的孩子因为他的疏乎差点没了的事实。”时初说着这话的时候,手指小心翼翼的抚摸了肚子一下。
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宁启出事那个晚上,在场的人还有他,但是直到开庭之前我都没有见过厉晟尧,甚至没有他的供词,我的猜测在那一刻终于成了真,他没在四九城,尤其是陆静临冲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更确认他不在。”
秦邺城望着时初,他知道时初的性子,越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反而会越冷静,她分析的头头是道,甚至有些跟事情的真相近乎一致:“没错,他当时确实不在。”
时初一副我果然猜对了的表情,可是她的表情却没有轻松下来,却绷得紧紧的,仿佛一根弦拉得极紧,要么发出美妙悦耳的声音,要么就突然弦断,留下一声撕裂般的暗哑。
她叹了一口气,又或许是没有:“他,现在在哪里?”
“时初,你难道还打算回去找他吗?”秦邺城一惊,男人温润的脸上浮出一丝不确信来,那里面夹杂着一股子细碎的惊讶。
时初却摇了摇头,语调无波无澜,没什么起伏:“我跟他早已经缘尽了。”
她跟厉晟尧认识多年,按理说早应该过了猜忌的时间,可是她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却每每都是撞得头破血流,无论这一次厉晟尧因何故抛下了她,她都不打算在原谅她。
她确实没有想过跟秦邺城在一起,可是她也没有想过跟厉晟尧破镜重圆。
镜子碎了,哪怕再精心维护,依然难以掩饰那中间的裂痕。
秦邺城看着时初的样子,不敢想象她既然明白了厉晟尧的为难,为什么不愿意再回去,可是他却忘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情是需要同进同退。
厉晟尧以为的对时初好,时初不一定喜欢,她要做的女子,是跟他并肩而立,哪怕刀风血雨,她都愿意跟他一同走下去。
而非做他背后的一朵木棉花,只能仰仗着他的气息而活。
因为独立,所以清醒。
秦邺城抿了抿唇,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时初突然说道:“算了,我突然不想知道他的事情了,现在当务之急我是想生下这个孩子,其他的,我都不想了。”
“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家了。”
“好,我们回家。”天边的斜阳融落下来,拉出明媚张扬的翅膀,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绯色的橘黄中,云朵似乎在烟霞中开出各式各样的花朵,美的让人心悸。
直到那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一辆低调的商务跑车在冰激凌店前停了下来,从车子上下来一个男人,长身如玉,一身黑衣湛湛,眉目望着那一对远去的壁人时,似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
厉总如果知道,时小姐还能幸福,也许他在天堂也会开心吧。
那一瞬间,苏寒千千万万个念头压在了心里,厉总那么喜欢时小姐,他肯定不愿意时小姐在他走了之后泪流洗面,她现在这样,有秦四少爷陪着,其实也好。
这天,时初肚子有些不舒服,就懒得去医院了,让秦邺城一个人去医院看陆朝衍,秦邺城不放心,再三叮嘱佣人看好时小姐,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跟他打电话。
他走后,时初百无聊赖的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又让佣人给她打开电视,她随便浏览一下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
佣人以为秦邺城跟时初应该是一对小夫妻,平时先生对太太百依百顺的,让她一个外人看了都艳羡至极,可太太一直不太喜欢说话。
甚至偶尔听到她的嗓音,都觉得有一种病态般和沙哑。
她听到时初要看电视,赶紧把电视打开了,供她挑选想看的台,时初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因为怀孕后期,她的身子异常笨重,做什么事情都碍手碍脚。
所以,一般情况下,时初的身体允许之下,她都会在家来回走动,今天实在太累,真真是躺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小姐,要吃点水果吗?”佣人看着她脸色太好的样子,轻声问了一句。
“好,你去准备一点儿吧。”当孕妇的虽然任性,可是该补充的维生素却是少不了的,她总是强迫自已吃一些对胎儿有好处的食物。
佣人去准备水果,她一个人来来回回的换着台,正准备关机的时候,目光却突然定格。
她不知道是怎么听完那段新闻的,脑子里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字,可是每一个字,像是携了一把钢刀一样刺入到她的肺腑中。
四九城厉家大公子因公殉职,七日之后举行葬礼。
她曾经以为,哪怕厉晟尧有朝一日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的心都不会起一丝涟漪,可是当她听到他死亡的消息时,她觉得一切的想象都是笑谈。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
没有什么比生死别离更难受。
她恨他,恨到了骨子里,哪怕一生不能相见,哪怕一生不再联系,哪怕让她知道他安好都行,可是,他怎么能死了。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嗡嗡作响,打着圈一样在她脑子里来来回回的碰撞,她不知道是怎么站起来的,不知道手里的摇控器是如何滚落在地上的。
她抓起自己的手机,朝着门外行去。
等佣人弄好水果沙拉以后,还精心泡了一杯时初最喜欢的养生茶,但是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佣人大惊失色,手中的果盆差一点摔在地上:“小姐!”
时初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别墅的,她只知道,她现在要马上回四九城,必须马上,她不能再呆下去,她要回去,哪怕是他死了,她也要亲眼看一下他的骨灰。
他若活着,或许她能忘了他,可是他死了,时初却第一次恨起了他。
恨他,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恨他怎么能在世间丢下她一人禹禹独行。
她脑子里一直有东西在来来回回的打转,她不知道走了多久,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直接跟司机说了一句:“去机场。”
在去机场的路上,她的拳头始终攥得紧紧的,连一刻都不曾松开,眉眼之中的荒凉越来越盛,她甚至没有去求证,就这样信了。
脑子里又想起了她前段时间做的噩梦,只有这段时间,清屿给她弄了一些安神的汤药,她做恶梦的习惯慢慢没有了,可是今天她仿佛想起了那个梦。
梦中的厉晟尧鲜血淋漓的,一直在冲她说对不起。
明明是那么真实的感觉,她一直骗自己那只是一个梦,可是今天的新闻却是炸的她整个人快要化成了灰飞,他明明死了,她却假装骗自己他其实还活着。
可是,厉晟尧,你怎么能死,你不是说了要保护我一辈子,怎可离我而去。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满了一脸,直到司机说到了的时候,时初还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抽身,司机喊了她好几遍:“小姐,机场到了。”
时初去摸钱袋,却发现她出门的太着急,竟然忘了带钱。
“对不起,我忘了带钱了。”时初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窘况,尴尬的望着那个司机。
司机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看你穿的挺好看的,没想到竟然没钱,算我今天倒霉,赶紧下车!”她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大串话,也不在意时初的脸色,直接把人赶下了车。
时初第一次身无分文,更甚至的是连手机都没有带,她什么都没有带,怎么回四九城,第一次,她觉得自己莽撞了。
早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做事却这么匆动,她都想打自己了。
而另一边,佣人知道先生对小姐的在乎的程度,在知道时初离开别墅之后,赶紧给秦邺城打了一通电话,秦邺城正忙着,还是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怎么了?”
“先生,小姐不见了!”佣人那边快急哭了,这段时间,小姐除了由着先生陪着她去医院,她几乎哪儿都没有去过。
这突然走丢了,先生非疯了不行。
“你说什么?”秦邺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别急,慢慢说。”
佣人赶紧把方才的事情交待了一遍,末了还可怜兮兮的说道:“先生,我会在家附近去找…姐的,你赶紧去小姐吧,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她会去哪儿?”
秦邺城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你在家呆着,哪儿都不能去,万一小初回去没钥匙该怎么办?”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开始全城搜索。
他不相信他秦邺城想找一个人,还能找不到。
早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做事却这么匆动,她都想打自己了。
而另一边,佣人知道先生对小姐的在乎的程度,在知道时初离开别墅之后,赶紧给秦邺城打了一通电话,秦邺城正忙着,还是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怎么了?”
“先生,小姐不见了!”佣人那边快急哭了,这段时间,小姐除了由着先生陪着她去医院,她几乎哪儿都没有去过。
这突然走丢了,先生非疯了不行。
“你说什么?”秦邺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别急,慢慢说。”
佣人赶紧把方才的事情交待了一遍,末了还可怜兮兮的说道:“先生,我会在家附近去找……xiao……姐的,你赶紧去小姐吧,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她会去哪儿?”
秦邺城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你在家呆着,哪儿都不能去,万一小初回去没钥匙该怎么办?”说完,他挂断了电话,开始全城搜索。
他不相信他秦邺城想找一个人,还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