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还问了谷中先生很久？”藤原佑正视欲言又止的高木涉，“不说说吗？”


    “啊，那我就继续了——”高木涉咽了口口水，继续道：“谷中先生在来之前刚给西津先生进行理发修面，完成之后西津先生先一步离开，而谷中先生在收拾好店里后就跟着过来了。”


    那什么，他连该怎么理发修面都问了一遍……


    说完这些话的高木涉显得有点紧张。


    虽说真相藏在细节之中，但他会不会问得太多了啊？


    死者是到店里吃了面才死的，应该和理发店无关？


    而且他问什么脑子一抽去问了美容过程？


    又不是想转行当美容师……


    “做得不错，合格——”


    藤原佑勾起嘴角，转而看向忙了半天后终于停下来了的鉴识人员。


    “辛苦了，”藤原佑冲登米鉴识官点点头，这位带着眼镜的中年鉴识官也是大家的老熟人了，“请问毒物检测做得怎么样了？”


    “结果已经出来了——”登米鉴识官翻看着记录本，开始汇报，“被害人的那碗拉面、喝过的水、那束花和插花的杯子上都没检测出毒物反应。”


    “产生毒物反应的地方是被害人的拇指和食指、使用过的一次性木筷以及座位的桌面上，不过除了拇指和食指，其他地方的毒物反应十分微弱，可以排除。”


    “其他诸如手帕、皮夹、香烟、打火机以及掉在地上的眼镜上，并没有检测出毒药残留。”


    “另外，我们还从被害人外套的内侧口袋里找到了相同毒药的粉末——”再次确认了一下纸张上的内容，确认没什么遗漏的登米抬起头，最后道：“大致就是这些。”


    “现在还是在用苦味酸试纸法检测氰化物吗？”藤原佑看着鉴识官身旁的食品中毒快检箱，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我记得里面配备的氰化物检测试剂只有一套，20份？”


    “因为氰化物中毒比较多——”登米鉴识官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有点低落，“所以我们都会准备两套。”


    但箱子的空间就这么多，用苦味酸试纸进行检测，除了碳酸钠、酒石酸固体试剂，还要配备检氰管、橡胶塞、三角瓶等检测装置。


    食物中毒的又不止氰化物，安妥、磷化锌、氟乙酰胺、亚硝酸盐、重金属……


    那么多可能性，难道还能去掉几个给氰化物检测试剂腾地方？


    所以有时候还真不能怪鉴识不给力，检测试剂就那么多，当然要先用在重点怀疑的地方。


    “这段时间记得去学学怎么使用便携式拉曼光谱仪，”藤原佑道，“比这个好用多了。”


    “……”


    登米鉴识官张了张嘴，无言。


    他当然知道那东西好用，小巧便捷、测量又高效准确，不仅能对样品表面进行微米级的微区检测，还能进行显微影像测量，简直就是个随身化学实验室！


    而且除了用来辨别有毒物质，还能用在缉毒防爆、珠宝鉴定、原材料筛选上，好得不能再好，就是——


    贵啊！


    一台几百万日元的仪器，谁会给他们——


    “先捐20台给你们试用看看，如果好用再追加——”藤原佑停顿了一下，不确定地看向呆滞的鉴识官道：“唔……20台够吗？”


    这东西能用上的部门应该不少？


    “够……够了！”登米鉴识官正身肃立，“我们一定好好使用这些仪器！”


    “嗯，先学会，别到时候有东西却不会用——”藤原佑侧过脸，重新看向高木涉，“记下了？”


    “嗯，记下了。”高木涉重重点头。


    “和你之前的记录相对照，有没有什么发现？”


    发现？


    高木涉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苦思半晌儿后，踌躇着道：“死者左手有毒药，但右手没有，所以……桌子上的毒药应该是伸手扶着桌子坐下的时候沾染上去的……也是因为右手没有毒物，所以被打翻的花、充当花瓶的玻璃杯和喝水的杯子才会没有毒物反应？”


    “没错，另外虽然没找到容器，但死者上衣口袋里有毒药粉末，我们可以先来判断一下这次的事件是自杀还是他杀——”藤原佑道，“高木警官，你说如果死者是想自杀，那他为什么想自杀？”


    “啊？”高木涉求助地看了眼目暮警部，被无视，僵硬地转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西津先生在倒下去之前不是说过吗？”有人忍不住了，“‘公司像着了火的车，简直想一死了之’，还说想在面里下毒让拉面店开不下去的话……”


    涵养功夫不到家啊，这么快就跳出来了？


    藤原佑看了眼目暮警部，就见警部大人压了压帽檐，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旋即，看着忠厚老实的警部大人便借着视察侦查结果的由头，不着痕迹地把店主和店员挡在了身后。


    “如果他想自杀，为什么不干脆把毒下在面里，让这家烦人的拉面店跟着一起消亡？而且把毒药直接装在衣服口袋里，连个收纳的容器都没有？用起来太不方便了吧？”


    藤原佑挑了挑眉，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男人，转回了头。


    “有疑点，就不能排除他杀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啊？想法？”


    高木涉咽了口唾沫，想了想，试探着道：“死者在进屋后没有触碰过上衣口袋，那就表示……他的毒是在进拉面店之前沾上？”


    “而西津先生在过来之前，去的地方是——”


    众人瞬间一起看向刚刚开口插话的美容店老板——谷中笃。


    “喂喂，等等！”谷中笃连忙摆手，“他离开我店里的时候可还是好好的！再说我怎么给他下毒啊？”


    “说不定就是他在路上自己抹好毒药然后把容器丢了呢？”


    “又或者，他路上遇到了别的人，那人给他下的毒呢？”


    “的确有这种可能——”藤原佑点了点头，“但你无法排除自己的嫌疑，谷中先生。”


    “不过请放心，使用过毒药都会有毒药残留，如果购买前还上网查过，甚至是在网上购买的话——浏览记录、聊天记录、购买记录、资金流向……”藤原佑浅浅一笑，“可以调查的方向有很多，如果没做过这些事，警方很快就能查出来，还你一个清白的。”


    “是啊，谷中——”


    本想上前拍一拍老友的肩膀，却被身形不下于自己的目暮警部挡在了半道，小仓功雅只能隔着堵肉墙遥遥道：


    “别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