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素素,你怎么还不醒呢?”唔,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简素顿了顿,懊恼地站起来继续朝前走了。好吧,她就看看走到尽头会有什么。
一步,两步数着步子过去,简素小眼神微挑。
楼希澈始终握着齐婉晴哦不,现在该说是简素的手了,齐威见此很是讶异。瞥见简素还没有要醒来,楼希澈这便给齐威讲了个略微荒诞的故事。
齐威听完故事后摇摇头起了身,一手微颤。
他出去了,房内只剩下楼希澈和简素。
简素终于走到光点附近时累得气喘吁吁的,一手慢慢往前伸,她触摸到了那片光明,之后整个人像被搅碎了一般,身体扭曲,煎熬,被炙烤,然后
“呼”羽睫颤动,简素睁开了眼,看到了一个英俊不已的男子。
嗯,他的脸酷酷的。
“你是谁呢?”小手揣到了自己的衣兜里,简素嘀嘀咕咕了一番。
“你的丈夫,楼希澈。”楼希澈高高吊起的心,到这里总算能放一放了。
傻姑娘。
丈夫?简素抿唇,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楼希澈却是微笑着伸手给她,“我让人做了饺子,你想吃吗?”
“想。”简素一听到有吃的,眼里立即放了光。站起身来,小丫头还没顾上穿鞋便被人抱住了,“想吃就得听我的。”
“讨厌。”
“你敢不从?”
“我饿。”
“好吧,小馋鬼。”
三个月后,楼希澈顺利辞去了国防部部长一职。他和简素离开布拉城时,前来送他们的有齐威和宁梓鄫。
宗政席近段时间心情不很太平,楼希澈权衡良久,终于没告诉他简素还活着的消息。
简素的前尘往事几乎忘光了,她现在能记住的,也不过区区那么几个人。
前往华夏的航班
楼希澈很尊重简素的意见,所以把蜜月之旅的地点选在了华夏。简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来这里,直到呼吸到了京都的空气,她的脑中冒出了一个人,那个温柔慈爱的她的母亲。
来到母亲的坟前时,简素两人诧异地发现坟上已经放了一束鲜花,新鲜的月季。
楼希澈牵着她缓缓下跪,两人在坟前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故事给夏浅末听。
一起身,回头便望见了形容憔悴的陆震谦。
陆震谦邀请两人去家中做客,简素不记得那么多事情了,行为举止间小心翼翼,楼希澈倒是诧异没见到陆震谦那个聒噪的妻子。
“我们离婚了。”说出这话的时候,陆震谦的表情很平和。
楼希澈没有再追问。
“我这辈子,前半生是个错误,后半生,连修正错误的机会都没有了。”
天空中有鸟儿成群飞过,陆震谦的嗓音有些嘶哑,“我自小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我满心所想不过是娶她为妻。后来在一次任务中,我失去了记忆,而简依带着我意识中还记得的那条项链来到了我身边,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喜欢的人就是她,为此我甚至伤害了我真正心爱的女子。”
楼希澈的手微僵。
良久,他对着身侧的男人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
是啊,不然还能怎样呢?
楼下,简素正抓着个风筝在边跑边玩,风筝屡屡飞不到天上,她懊恼得直跺脚。
“你的妻子很可爱。”陆震谦如是对楼希澈道。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她。”
闵氏风华珠宝设计大赛的颁奖典礼在电视上放映时,简素很是惊奇,因为她看到获奖名单中有人和她同名同姓。
此时她已经是个腰身滚圆的大姑娘了,小跑着奔到了男人怀里,她得意洋洋地说:“你看我这个名字好吧,有和我同名同姓的人获奖了呢,颁奖的人还是普希尔教授,你知道普希尔教授吗,很有名的”
楼希澈给她拉好裙褥,“慢着点,跌到娃娃了怎么办?”
简素吐了舌,这便听楼希澈在问她:“你羡慕人家拿奖吗?”
“一点点啦”简素羞羞涩涩地回答。
随着时间推移,简素偶尔会记起关于过去的零星回忆,不刻意去追想以前的事情了,因为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
楼希澈摸摸她的脑袋,“你怎么知道拿奖的那个不是你呢?”
两日后,一份奖品隔了千山万水寄到了楼希澈家中,简素拆开包裹时老兴奋的,因为里头是闪闪发亮的获奖证书。
可是,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参加决赛了呢?
直到数月后简素看到了网络上展览的获奖设计稿,她这才知道自己拿奖的作品是一个系列的设计稿,三条项链,分明是她当初用一早上创作了的。
有些人挠破头皮千改万改也拿不了奖,而有些,一瞬间的灵感却隽永流传。
设计有时候真是奇妙不已。
宗政席优雅地落座在了紫罗兰花道的石椅子上,尚柔过来时,他的神色间依然反应平平。
这段时间他时常这样呆呆愣愣的,细看之下真有几分当日小疯子的模样。
“阿席,你怎么”尚柔的脾气并不太好,许是这段日子宗政席对她的冷落有些过了。
宗政席一手护在了自己的额前,许久,他冲着尚柔招了招手,“来。”
尚柔落座到他身侧,男人两手搭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不知过了多久才问道:“小柔,你幸福吗?想好了再回答我。”
“当然幸福。”尚柔却是不需多想的。
“那么,有什么让你心底愧疚的事情存在吗?”尚柔留意到,宗政席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复杂。
心下一咯噔,尚柔喃喃反问道:“阿席,你什么意思?”
宗政席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告诉我,有吗?”
一刹那间,尚柔感觉宗政席像是望进了她的心底,可她执拗地回了句:“没有,阿席,你在想什么呢?”
一手缓缓抚上了尚柔的心口,宗政席的力道有些大,尚柔心跳的声音因而和他离得近了,更近了。
“这颗心脏,我很喜欢。”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尚柔却听出了男人语气里的悲凉。
“阿席”
“小柔,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个好女孩,可你,怎么舍得下手夺走另一个人的生命呢?”
宗政席这么说完的时候,手慢慢收了回来。
起身,他俯瞰着这女人,突然觉得她很陌生,再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模样。
“阿席”尚柔猝然惊呼,“你在说什么呀?我”
对上了宗政席那洞明一切的眼神,尚柔突然没了力气,一点力气,都不剩。
宗政席离开了,临走前也没说要怎么处理她。尚柔茫然苦笑一下,慢慢想起了当日一名对她有意的医生说:“我们发现了一位病患的心脏能和你匹配,但是”
“她还活着?”那个时候,她的声音是颤抖着的。
“没死,但不一定救得活,不过送她到医院的人要求必须救活她。”
“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这好吧。”
亲手拔掉了那个中枪女子鼻前的氧气罩,看着她的呼吸一点点消失,心电图上渐渐成了一条直线,她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恐慌和罪恶。
那个时候那女子似乎想要睁开眼皮,可惜,她没有机会了。
房内的摄像仪被那名暗恋她的医生关了,只怕那医生想不到她会那么丧心病狂吧?
接手了那个心脏之时,她有些后悔,可很快,她强行要求自己忘掉这一切,彻底,忘记。
无论如何,这终于是成为了她的梦魇。可阿席他怎么会,怎么会
夏初。
简素哭哭囔囔地抓住了楼希澈的手不让他走,最后医生没办法了,只好让楼希澈跟着进了产房。
“老婆,别慌,别慌啊”笨拙的男人,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简素才好。
“我疼。”简素不高兴地捶着男人的胸口。
“等生完宝宝了我给你准备好多吃的,别哭,不然宝宝们该笑话他们的妈妈了。”
“那我要吃好多,你还不能说我肥。”
“好,不肥,你最漂亮了。”
“你说谎,我都长斑了,腿还那么肿,哪里漂亮了”
“我觉得你漂亮就好,乖啊”
“呜呜,我疼,我疼”
“我陪着你。”
“头出来了,用力”恰在此时,接生的女护士喊了一句。
简素下意识地使了劲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滑出去了。
“是个男孩,还有一个,继续用力。”
数月后,在楼奕臣和时芊芊的订婚仪式上,简素见到了多时未见的时秋阳和时陌冉。
时陌冉对时秋阳的态度暧昧不明,这或许是当初简素不受时陌冉待见的一大原因吧。只是此时对这两人已几乎无印象了的简素并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话。
倒是时芊芊并不满简素准确些说,是齐婉晴的出现,在订婚仪式上频频皱眉。
“走吧。”楼希澈搂住娇妻,不想让她在这里受了冷落。
简素把新婚贺礼送上后,这也就乖乖听话离开了。
这年的总统换届选举中,宗政席没有再参加了。
九月初,楼希澈和简素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奶娃娃到宗政家去,这才知晓宗政席居然秘密离婚了。
尚柔已经回了米国,她不曾想过自己和宗政席的婚姻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走到了尽头。或许,她该去给那个因她丧命的女子上柱香,送捧花?
对不起,她这样无知地夺走了一个无辜女子的生命,哪怕无数次安慰自己说那女子不一定能救得过来,可对不起
“豆豆,你又睡着了。”睁着明眸瞪着自己的大儿子,简素懊恼极了。
宗政席端了水过来时,正好扫见简素在偷偷戳儿子肥嘟嘟的屁股。
忍不住好笑,然没多久,他眼中一片震惊之色,因为简素无意识的一句:“素素又饿了,肯定是豆豆把妈咪的奶水都喝掉了,哼。”
素素,素素
历来在外简素都会以齐婉晴的身份自居,可偏偏是这么无意识的一次,她暴露了自己的底细。
风吹进来,吹乱了宗政席额前的发,他眼中一派惨淡之色。不远外,楼希澈抱着咯咯发笑的小女儿走了过来。
很想要问,可终归是没有问出口。
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沧海蓝天,晴空万里。
简素对宗政席家中的秋千很上心,哄完儿子她就跑秋千上玩了。
楼希澈绕到她身后推了她几下,看着她笑意深深地飞向了高空。
伫立在回廊下的宗政席望着简素脸上明媚的笑,心底某种绝望渐渐泛滥了开来。
电视里,闵氏集团新一任的当家人闵阳正在记者招待会上谈笑风生,虽然,说毒舌会更适合一些。
关了电视的宗政席,提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去。
收拾好行李,又送走了楼希澈夫妇,宗政席想要去旅游的念头越发强烈了起来。
也许真的该去各地走走看看的,让心情好好沉淀一下,然后祈求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从一开始就作对选择,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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