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于小魂魄来说不好不坏,天气不好的时候她就出门,天气好了她就只能乖乖找个没阳光的角落呆着了。
楼希澈近期的公事不多繁忙,是以有机会了他便会带简素去齐威家中。
又一次来到了副总统的家里,简素觉得齐威真是苍老了许多,这么一想,她原先那点怨怼早已消失无踪。
这天是晚上来的,简素有一个小时的功夫可以现出身形。两人见到齐威时,简素注意到齐威直了眼,目不转睛。
“阁下,这是我的妻子。”楼希澈是这样向齐威介绍的。
齐威不动,简素踌躇了好一会,不知道要喊他什么好。
转念想到自己很可能不久于人世了,她不再多想,乖乖喊道:“爹地。”
简素这么一喊的时候,齐威显然震惊。震惊过后,便是愧疚和恻然。
楼希澈也有几分意外,不过调查清楚了简素前前后后的状况,他倒也没什么多余的好奇了。
“进来吧,孩子,想吃点什么,我我给你做好不好?”
齐威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了,要说眼力那是大大地有。和原先在偏殿里的那个简素打了几番交道,他已然清楚了那个女子,不是先前会喊他齐叔叔的那个女孩儿了。
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夜不能寐,他无数次想着他亲爱的小孩啊,不知道去到哪里了,往往想着想着,泪意便糊了他的眼。
可怜天下父母情,都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好不容易寻回了心上人的女儿,却是这样的结局。他甚至,没有在那丫头离开的时候好好和她说上几句话,告诉她下辈子要投身一个好人家,不要再碰上他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了。
简素当然没可能大晚上的还让齐威去操劳,只要了齐家中现成的饼干和甜点,简素吃得老欢乐的,这倒是让齐威稍稍松了口气。
“慢点吃,还有呢?不过都嫁人了,我们素素可不能吃成小肥婆啊。”
齐威这么一说完,反而是楼希澈先出了声,“胖点好,我不介意的。”
简素丢了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给楼希澈,这便给他和齐威都切了一小块糕点,“你们也吃呀,好好吃的,一定是娜娜做的。”
尹娜的身子骨不太好,这个时间她已经歇下了,简素挂念着老人家,偷偷地去她房内看了几眼后方轻手轻脚离去。
一个小时将至,简素不得不辞别齐威了,她不想让这个承受了那么多的男子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一缕游魂,所以此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几乎是简素前脚才离开,齐婉晴后脚便来到了齐威家中。
多时没见到自己这个侄女,齐威发现她竟是憔悴到可以用形容枯槁来形容了。
“叔叔”还是有些怕自己这个叔叔的,齐婉晴怯怯地唤了齐威一声。
齐威点点头,许是之前见了简素让他心情不错,这会儿他颇有些兴致招待自己这位侄女了,“婉晴来了,有人陪你一起来吗?”
“没有,就我一个。叔叔,我能不能在这里住几天?”小心斟酌着自己的语气,齐婉晴可不想一下子就被发配回家。
“当然。”齐威点点头,起身给齐婉晴倒了杯水。
至于这丫头的来意,齐威放下水杯后稍稍提了句:“婉晴,你来这里是?”
“叔叔,我不会捣乱的,我只是想想回来看看席,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说起宗政席的时候,齐婉晴的语气温柔了不少。
“他已经结婚了,你应该清楚。”不曾想自己的侄女还挂心着总统阁下,齐威话出口时有几分责备的意味了。
齐婉晴本是很怕自己的叔叔的,可听了齐威这么说,她倒是冷静了些了,“叔叔,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我也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我我还是不甘心,但都这么久了,我也认了,不是我的,总归不会属于我,我现在只是想来看看他,不会做别的什么的,叔叔你放心。”
就差没立誓保证了,齐婉晴这么一说完,期盼地望向了齐威。
“但愿你是真的想清楚了才好,你的自由我不会限制,但是那个男人,他好与不好,你和他都是有缘无分,不认命又能怎样呢?”
说完这么句话,齐威摇摇头站了起来,“客房每天都有人打扫的,你可以去住。你是我的侄女,我哪怕不待见你的一些行为,总归还是看不得你走错路的。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骗人,但亲情不会。丫头,别怨叔叔这里限制你那里限制你,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想明白你要的是什么,再想想你要的是不是能去追求的,想通了,你也就该知道自己得怎么做了。”
齐威离开了。
齐婉晴还坐在原地,有些失神。
这是她的叔叔头一回对她讲这么多的大道理,她想反驳,却发现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反对。
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她朝着二楼的客房走去了。
随意选了一间客房,齐婉晴却不知这里原来是简素的住所。
房间里干干净净的,透着股乾爽气息。
齐婉晴先是去冲了个澡,之后坐在书桌上,她随手翻了下抽屉里的东西。
有一本小小的笔记本,上面记着些心得感悟。齐婉晴翻到这么一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些想哭。
“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人只能选择放手,因为你的感情对ta而言不过是一种无关紧要的背负,对自己来说却是无可救命的毒药。好好爱自己,别让任何事情糟蹋了你。”
上了床,齐婉晴熄了灯,黑暗中她的眼前浮现了过往的一幕幕。此去经年。
她认识了席很多很年了呀。
最初的时候,他的眼中看不到她,等到他妥协答应和她订婚了,她心内欣喜,因而更怕被人取代。
可他呢,永远都那样反应如常,淡漠如水。她原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用那样平淡得一点不过火的态度对她,等到他从自己身边远远离开了,她始知自始自终,这不过是她一人的戏。戏里繁华虚假,戏外惨淡凄清。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演了那么多年的戏,就连观众,也只有她自己。
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哪条规矩说你爱他,他就非爱你不可,不是么?
禁不住,泪意阑珊。
齐婉晴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用了不知多长的时间才劝说自己睡着了过去。
回到了楼希澈家中的简素心境还颇有些低落,楼希澈拥着她,偶尔会抚过她的眉眼,“别这样,以后每天带你去看齐威阁下,好不好?”
简素小鼻子吸了一吸,半响才闷闷道:“只有一个小时呀。”
“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人总要容易满足一些才会快乐,对么?
仰头,简素两眼发亮地望着楼希澈,眼里蕴着某种让他辨不分明的光,“以后你要对我爹地好一些哦,他这一辈子,其实听不容易的。”
“我明白。”说着稍稍勾起唇角,楼希澈道:“我也要喊齐威阁下父亲了。”
简素点点头,牵着这男人在楼梯上玩起了划拳的游戏。楼希澈见她这般幼稚,却是一点都不舍得呵责。
呵,你也有这一天啊,楼希澈在心内不知喜乐地默道。
宗政席哄尚柔睡过去后,起身离开了这偌大的房间。他却是不知自己才一离开,原本呼吸平稳的尚柔睁开了眼来,望向门口的眸光里带着几分哀戚。
“阁下。”一名武装士兵快步跑了过来。
“说。”宗政席冲这士兵稍稍点了头。
“简小姐已经和对方的人马接头了,她做了伪装混进了对方的队伍里,目前尚未暴露行踪。”
“胡闹。”听了士兵的话,宗政席意料之中又觉得气恼,“她倒是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
“是,简小姐在接近对方之前去做了面部整形和发色处理,如果不是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她,恐怕也不一定能短时间内认出那个女子是她。”
士兵说到这里也是有些唏嘘,一个女子为了替父报仇能这样狠下心来对待自己的身体,且不说她这么做对与不对,这份心便让心意不忍责备了。
“对方的有任何变数人力和武装怎么样?无论如何,我希望你们能把她活着带回来。”即便,那个女子早已存了必死的念头。
“属下明白。”
“好了,你去吧,第一时间告知我。”
“是。”敬了个军礼,士兵小跑离开了。
宗政席回过身,未几拨出了一个号码。
号码是拨到楼希澈的书房的,按说这个时间,他应该会在书房里。
可是,没人接电话,简素倒是听到铃声了。与她的记忆力衰退成反比的,她的胃口和听力视力倒是好了不少,当然,这仅限于她是魂魄状态的时候。
楼希澈在洗澡,她要不要去喊他接电话了,小魂魄羞羞涩涩的想着,还是算了,等他出来了再和他说。
没多久,楼希澈的手机响起了,这一回,简素望着来电显示上的‘席’这个字,多少觉得有几分陌生。
过了有一会,简素才想起这个‘席’,应该是总统阁下吧?瞧,她连总统阁下都不能记清楚了。
宗政席神情微变地放下了手机,不正常,作息时间一向标准一致到变态的希澈,怎么可能打这个电话不接,打那个电话也不接?
重重地呼了口气,宗政席喊了了另外一名士兵,“部长阁下最近有什么异动吗?”
“是。不知总统阁下要问哪方面的?”这名士兵正是当日把克丽娜赶出去的那位。
“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即可,你能想起什么就都说出来。”
</p>